平帝龟缩在寝宫之中已有数日,胡须也顾不上剃,眼圈乌黑,形容憔悴,他身旁正是张守正之死的始作俑者常嵩,亦是一副随时都要倒毙的模样。
秦拂宗前几日便禀明平帝,命常嵩在寝宫之中伴驾,果然凌冲今日便杀入宫来,平帝身负武功,数十年苦练,也算一流好手,却那扛得住飞剑一磨?只吓得面色惨白,常嵩更是体若筛糠,若非不敢,早就逃离京师,隐姓埋名去了
一位宫女端上一碗九玉莲子羹,双手呈上,说道:“请陛下用膳。”这碗莲子羹是宫内大厨熬煮了三天三夜,用上许多名贵之物,能温补心神,一碗羹汤等若普通人家数年之花销。
平帝哪有心思用膳?龙袍一挥,将莲子羹摔在地上,撒了一地,喝道:“滚!都给朕滚!”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常嵩怒叫道:“还愣着作甚,赶紧滚出去!”一旁自有太监将那宫女架走,一时之间宫中只剩下平帝与常嵩两个。
还有一人,却是隋问天,其双目炯炯,感受宫外对战之波流,平帝问道:“隋爱卿,那凌冲不会杀进来罢?”堂堂帝王,却连丝毫体面也无,隋问天心下鄙夷,口中答道:“陛下放心,我秦师叔与上官师姐,驾驭三十三天宝塔出手,凌冲那厮绝非对手!”
常嵩嘴一撇,说道:“秦道长与凌冲那厮已经厮杀了许久,还拿他不下,只怕也无能为力罢!”隋问天似笑非笑,说道:“若是我秦师叔抵挡不住,两位就只好乖乖交出头颅了。”
平帝是帝王心性,不肯轻信于人,常嵩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能将自家性命寄托在秦拂宗身上,便道:“朕意已决,就从宫中密道出宫,等秦道长擒住了那厮,再行回转。”
宫中有密道通向宫外,此事唯有历代皇帝得知,平帝自然清楚。隋问天眼中神光一闪,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眼下宫内宫外多有浑水摸鱼之辈,尤其魔道高手潜藏,若是陛下出了甚么差池,便要社稷动荡,还是留在宫中安全一些!”
平帝想了想,颓然道:“也罢!想不到朕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落得龟缩在宫中,怕人追杀的下场!”恨恨瞪了一眼常嵩,若非这厮起意要杀张守正,何至于此!
忽然一股阴风涌动,寝宫中烛光处处,被阴风一吹,当即熄灭了大半,陷入一片黑幕之中。常嵩大叫:“谁!”隋问天伸手一指,指尖一团光华现出,照亮宫内,冷笑道:“何方鬼魅,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
只听一声媚笑,寝宫门口现出一条倩影,媚声道:“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落到如此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擅杀大臣,如自毁大明根基,啧啧!”
那女子缓步走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魅惑之意,常嵩瞧了一眼,便色授魂与,平帝好歹有天子龙气护身,总算安定心神,不曾出丑,喝道:“你这妖妇是谁,竟敢擅闯禁宫!”
隋问天目光一凝,冷笑道:“能有这般媚术的,想来是天欲教宝玑娘娘罢!”那人正是宝玑娘娘,掩口娇笑:“呦,想不到清虚道宗的高徒也知道奴家的名号,真是三生有幸呢!”
隋问天暗用玄门秘法镇定元神,加上禁宫之中到底天子龙气浓厚,暂时不受宝玑娘娘媚术蛊惑,心头暗暗叫苦:“秦师叔命我护住平帝周全,这妖妇一来,只怕连我的性命也要搭进去了!罢了罢了,还是用那件东西罢!”伸手暗暗扣住一件物事,喝道:“你这妖妇也欲行屠龙之事么?却是休想!”
不等宝玑娘娘回答,将怀中那件宝物一放,一团金芒现出,照彻禁宫,耀目不可逼视!宝玑娘娘大叫一声,忙闭上双目,恶狠狠道:“小辈竟敢暗算本宫!”水袖一拍,道道阴风鼓动,潜力如山,横压过去!
那团金光是秦拂宗交由隋问天保命之物,乃是用一口本命真气苦心祭炼,威力不下于脱劫老祖一击,宝玑娘娘太过大意,吃了一个暗亏,反应过来再以本身功力反击。
隋问天暗暗叫苦,只觉四周无尽大力如潮逼挤过来,压得周身骨骼噼啪作响,好在那团金光还算凝实,将隋问天护在其中,一时还不至被攻破。
宝玑娘娘冷笑道:“本宫非是要杀那狗皇帝,不过你这厮如此暗算,总不能放过!”五指指尖透出五道黑气,将隋问天金光死死捆住,不断消磨,冲平帝妖媚一笑:“皇上,取你性命之人此刻正在宫外,本宫便不打扰,还请皇上保重!”五道黑气一紧,就见金光裹着隋问天越来越小,落入掌中。
平帝眼见那妖媚女子扬长而去,嘴唇哆嗦不已,开口叫道:“侍卫何在!护驾!护驾!”喊了半日,也不见人来。忽见常嵩面色诡异,直直盯着自己,目中射出野兽一般的光彩,蓦地扑上前来,伸手去掐他脖子!
平帝冷哼一声,抬足将其踹到在地,骂道:“常嵩!你失心疯了么!”常嵩翻身爬起,叫道:“老子没疯!要不是你,老子岂会怂恿销魂魔君去杀张守正?只要你一死,老子这条性命就能保住,你给我死来!”状若疯癫,又自扑来!
平帝冷冷道:“既然如此,朕就赐你一死!”拔剑在手,一剑刺出,嗤的一声贯穿常嵩胸膛!常嵩闷哼一声,面上现出又是不解、又是愤恨之色,伸手去抓平帝脸面,口中喷出鲜血,歪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死了。
平帝拔出剑来,在他身上蹭了蹭,冷哼一声,忽然心头发毛,蓦然回首,只见宫中已站着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