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婆子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汀兰苑,进了屋子,看见躺在美人塌上的小姐脸色不悦,而自己的女儿钟心又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她那颗火热的心,瞬间便凉了半截儿。
“见过小姐。”张婆子福了福身,笑着向小姐行礼,余光却瞄着旁边跪着的女儿。
“张嬷嬷,你可知我为何此时请你过来?”王语笙抬眼瞧着张婆子的脸。
张婆子早前的得意早就不见踪影了,看着女儿这光景,心道不好,莫不是她交代的事儿给办砸了!
“小姐的意思,嬷嬷怎么能猜着呢?”
“嬷嬷猜不到,可你的女儿猜的可准呢,到底是打小跟着我的,我这心里头想的什么,钟心全都明白,这不,见我头疼便过来给我解忧来了。”
说着,王语笙便将那幅芍药绣品拿了出来。
张婆子一见那东西,一颗心彻底凉了。
转过头瞪了钟心一眼,心中暗骂,她这个女儿,怎么这般不争气!多好的机会呀,怎么不好好把握,反倒惹了小姐不开心。
钟心不敢看身旁母亲,头都快低到地面了。
可怜张婆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以为就算小姐知道了这不是钟心自己绣的,那也没什么大事,至少钟心找来了这上乘的绣品,也是立了大功一件。
不过是撒了个小谎,能算多大的错,钟心可是小姐最信任的人,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感情亲厚着呢,更何况,她自己还是小姐的乳母,算是小姐半个娘了,就算是犯了错,小姐也顶多嘴上说两句,说给其他下人看的。
“张嬷嬷可知,这是什么东西?”王语笙看着张嬷嬷,眼中犀利。
“这……”张婆子又看了眼钟心,心道钟心也不给她使个眼神儿,好告诉她这话可怎么说才好。
“老奴不知。”张婆子心一横,随便说了不知道。
王语笙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芍药绣品被她紧紧攥在了手里。
“张嬷嬷,可钟心却说,这是你交给她的。”
张婆子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儿,心里有些着急了,小姐今天怎么好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
“这……”张婆子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语笙站起了身,走近张婆子身前,一把将手中的绣品掷到张婆子头上,怒道:“张嬷嬷,你可知欺上瞒下,是要被驱逐出府的!”
张婆子被小姐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吼愣了,木木地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身旁的钟心却是吓得哭出声来。
她这一哭,将张婆子给哭醒了。
“哎呦小姐呀,你这是怎么说呀,老奴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不知道老奴么,老奴哪有那个胆子,就算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张婆子见形势不好,立马跪下,哭天抢地了起来。
王语笙本就头疼不已,被张婆子吵的更是一阵天旋地转,心头一股火当即便窜了上来。
“住嘴!不过一个粗使婆子罢了,也敢在本小姐这里叫喊!仗着是本小姐的乳母,愈发的没了规矩,我要是不教训你,那这丞相府,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王语笙这是气急了,放在平常,她是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旁的芫辛悄声提醒小姐,“小姐,张嬷嬷年纪大了,有些事想差了,也是应当。”
王语笙深呼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对外扬声道:“来人啊,将钟心带到后院,以后跟着王婆子做事吧。”
王婆子负责整个丞相府的衣物清洗,这是在贬钟心,钟心从丞相小姐的大丫鬟一下子变成了洗衣服的小丫鬟了。
“小姐,小姐不要啊,钟心知错了,钟心不该骗小姐,小姐饶了奴婢吧!”
钟心哭得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样子瞧着可怜的很。
张婆子这下也傻了,没想到这次触到了小姐的逆鳞了。
“小姐,钟心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身份不比别个,怎么能去洗衣服呢!这要是传出去,小姐脸面也不好看啊!”张婆子急道。
“小笙,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可是在外面有人惹了你不开心?”
王语笙的房门并未关上,故而一进汀兰苑的门,王夫人便将女儿发脾气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门口的织芯施礼,“见过夫人。”随后,和去给夫人通风报信的清馨交换了眼色。
织芯和清馨,是小姐及笄之后,夫人派到小姐身边的,也就是说,她们虽然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但实则是王夫人身边的人。
王夫人之所以将她们派到小姐身边,为的就是监督小姐的一言一行,比如今日出了张婆子这件事,便是小姐做的不妥了。
“娘,您怎么来了?”
王语笙就是生了再大的气,也不敢对她娘摆脸色,见她娘来了,立即掩了脸上的怒气,笑了笑说。
王夫人从王婆子身边走过,瞥了她一眼,王婆子看见夫人的目光,心里便安定了不少。
她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小姐定然动不了她,她的女儿钟心,夫人也定是护着的。
这么想着,张婆子又有了些底气。
“有人惹我宝贝女儿生气,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来呢?”王夫人抚了抚女儿的发,声音充满慈爱。
王语笙的起顿时就消了大半,嘟着嘴撒娇的向娘告张婆子的状。
其实她心中也知道,娘这一插手,无论张婆子犯了多大的错,她都管不了了。
故而,她心中有气。
有气,就要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