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嫤汐正要踏出门去,突然就想,自己总是深更半夜的和一个男子见面,是不是太不合礼教了,如果要传出去,自己是不是干脆跳河才好?不过再一想,除了这样,别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见面,况且每次见面都是在说正事,因此这面是非见不可得。想到这儿,傅嫤汐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做此等胆大之事,顿时心里也没了负担,心情一松,便带着几分欣喜走了出来。傅嫤汐的鞋子踩在院中的地上,在寂静的夜晚轻轻作响,站在树影下的那个人,闻声回头,看到傅嫤汐,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傅嫤汐脚步便是一停,远远地站着,有点不太敢走进。今天的夜晚,好像月亮格外的清明,月光下,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悄悄涌动。这样的气氛太微妙,太陌生,傅嫤汐心中觉得自己若是再往前走一步,心思就会失控。她感觉手心在冒汗,却是攥着袖子,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不敢往前方看。赫连从煜看着突然停下的傅嫤汐,表情一度有些困惑,再看她有些躲闪和忐忑的表情,心中恍然一大悟,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脚步轻抬,朝着傅嫤汐走了过去。“怎么了?”走到傅嫤汐身前,赫连从煜低头看着眼神四处乱瞟,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傅嫤汐,轻声问道。“啊,没,没什么。”傅嫤汐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手背下意识碰了一下脸颊,有点热。“好像瘦了。”赫连从煜笑道。“是,是吗?”傅嫤汐看着他的眼睛,在黑夜中分外的明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嫤汐心跳到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今天一早。”赫连从煜说道。“还好吗?”“还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傅嫤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虽然傅青衍和莫泠云还昏迷着,但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她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担忧了。“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是,或许你知道了之后会安心一点。”赫连从煜说道:“战事快要结束了,傅世子很快就会回来。”“你去了边关?”傅嫤汐惊讶地问道,在父亲受伤前后那段时间去边境,岂不是很危险。“虽然,我没有去,但是,我很高兴。”赫连从煜微笑道。“高兴什么?”傅嫤汐顺着他的话便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一热,立即掩饰道:“啊,那个,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很快,兴许是六月。”赫连从煜低声道。“前次战败,是因为军中出了奸细,导致大军中伏,定北侯也受了重伤,不过,很快,就被扭转回来了。”太好了!傅嫤汐心道。这个消息真是让她雀跃不已。“记得,此事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们的秘密。”赫连从煜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好。”傅嫤汐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哦,对了。”傅嫤汐突然想到了江南墨府的事情。既然赫连从煜与此有关,或许跟他说上一些能够有些收获。“你那次受伤,是不是因为......江南墨府?”“那位姑娘跟你说了?”赫连从煜一点也不惊讶傅嫤汐会知道。“你怎么知道?”傅嫤汐倒是有些奇怪。“能解墨府的毒,自然与墨家有关系。”赫连从煜说道。看来他真的很了解墨府的事情。傅嫤汐心想。“你知道吗,这一次我爹娘身上的毒,都是江南墨府的。”傅嫤汐说道。“如果不是她,可能......”“果然。”赫连从煜道。他早有此猜测。墨府与衡阳王府的勾结自从他从吴晋的口中得知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南。可是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墨府已经人去楼空,想必已经被衡阳王的手下或控制或杀死了。“嫤汐。”赫连从煜突然出声,叫了傅嫤汐的名字。“啊?”傅嫤汐有些不适应,但却是乐意接受。“这两个人,很危险,或许你很相信他们,他们也并无恶意,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会找来无穷无尽的追杀。一旦他们被人发现,你,甚至整个侯府,都会惹来巨大的麻烦。”赫连从煜说道“我知道。”这一点,在傅嫤汐听过墨竽讲述的身世之后,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些,实非我所愿,是他们,欺人太甚!”这个他们,傅嫤汐相信赫连从煜一定听得懂。“保护好自己。”赫连从煜的手,犹豫了许久,终于伸出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傅嫤汐的肩膀,旋即收回。“你,也是。”傅嫤汐说道。“有点晚了,去睡吧。”赫连从煜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说道:“说好早一点的,又忘了。”傅嫤汐低头轻笑道:“嗯。”之后便转身往屋里走。“我......”赫连从煜有些欲言又止。“怎么了?”傅嫤汐疑惑地回身问道。赫连从煜走近几步,突然对着傅嫤汐学着戏台上的动作,作了一揖,说道:“小生赫连从煜,表字容谦,京城人氏,敢问小姐芳名?”傅嫤汐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才明白他的意思,便也微微一笑,盈盈一摆:“小女子乃京城人氏,姓傅,闺名...嫤汐。公子有礼。”才子佳人初相遇,眼波流转间又是一出清雅好戏。第二日清早,傅嫤汐在睡梦中悠然转醒。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有些恍然似梦。她与赫连从煜之间也算是有了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这样,便算是互证心意了吧。正想着,傅嫤汐便看到了昨晚临睡前放在枕边的名册。傅嫤汐按按眉心,时隔太久,要想查到三十多年前的事情,真的是大海捞针。随意的翻开一页,正是写着王嬷嬷的婆婆张氏的那一张。张氏。这个人真是有些令人头疼。但眼下她必须迫切的知道张氏身上的秘密。或许,可以用一些非常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