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阡看到不远处张庄陌一行人,刚要说话,忽一看到阮惜芷,在人丛也正望着他,那眼光有些失魂,他一下子心摇神驰起来,脸不禁一红,竟是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了。张圭此时也下马,见到儿子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阡儿,怎地了?”张天阡一双眼睛只是直直地瞧着阮惜芷,对父亲的话犹如不闻。此时张庄陌和众人都也过来,张庄陌看到哥哥对惜芷这个样子,心中不禁暗自痛骂他没有头脑。
只听那言戚暮说道:“刚刚张大人说公子要与区区在下比个箭术,说下个赌注,可是张大人到现在都没说这赌注是什么!”张圭哈哈一笑,道:“言兄弟果然豪胆!连赌注是什么都未知的情况下也答应与犬子比试,这份豪气,江湖中人都没有!”惜芷听了,心中不禁鄙视他为人轻浮,降低了江湖人的品性。怜玉听了,不禁暗叹他说话高明,既捧了这色目人,又把儿子给夸了。却见张圭捋了捋须,笑了两声,道:“这赌注么,就是一条人命!”言戚暮听了这话,脸色微有铁青,只见他们身后四五个色目人都是一瞬间将手放到了剑鞘上,作出要拔剑的样子。另一匹马上坐着个蒙古彪形大汉,高声喊道:“就是个打猎的比试,有什么好赌人命的!”正是兀良哈。
怜玉看到张天阡还是一直看着惜芷,不由得扑哧一笑,搭着惜芷的肩膀悄悄说:“你看这位张公子,对小姐可颇为痴情呢!”惜芷颇感惊讶:“怜玉,你还笑得出来!”怜玉道:“有了这个张公子,今日定能化险为夷!”旁边的张庄陌看到两人有说有笑,浑不像其他丫鬟一样凝声屏气,心中恨意更添,但苦于这么多人面前着实无法下手!
那断了胳膊的武官对兀良哈粗声粗气地说:“大哥,咱们就是个看热闹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张圭嘿嘿一笑,看着言戚暮。这言戚暮暗哑着嗓子道:“张大人什么意思?”张圭道:“老弟台,你输了,我便取了这人性命,我取这人性命是轻而易举!哈哈,我取哪个人性命不是轻而易举呢!”这言戚暮一张本如死人面皮一般的脸越来越青,脸色极其难看,好像戴了一张充满着疠气的面具一般,宛如暗夜里的僵尸。他忽地双手外开,猛然向前一推,两柄如雪刀刃从身侧刀鞘里飞出到手,只听他低沉道:“张大人有什么指教?”
刚才打猎时颇为和气的场面突然消弭得无影无踪,惜芷和怜玉都是紧张注视着眼前的局面,而张庄陌带来的丫鬟一个个都吓得远远走开,躲在惜芷和怜玉身后。
张圭笑道:“言老弟,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要取你性命!我要取的,是这人的性命!”他手忽地指向那断臂的武官,脸上似笑非笑地还是看着言戚暮。
这武官一见,吃了一大惊!原来他在这十人当中排在第七位,是在朝的一位官职颇小的官员,此次和张圭一起来,纯是听了张圭的话,觉得那件绢帛能给他带来丰厚利益。他素来觉得和张圭、言戚暮相处都很不错,抓到陆尹琮后,就等着和他们一起升官发财,虽然他不知道这绢帛能怎么让他们升官发财,可是他觉得跟着张圭他们总不会错。此时他听得张圭如此说,未免大惊失色,高着个嗓音颤声道:“为什么呀!张大人,我怎么了!”
张圭哼了一声,道:“怎么了?咱们来四川的这一路上,老八那个人,不和我们一起发财了,自己走了,这个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可老九老十怎么一夜之间全都遭人杀害?嘿嘿,这个恐怕你比我们都更清楚!兀良哈兄弟,你给评评理,他该不该杀?”兀良哈本来刚要喝问张圭,听了这一席话,也是不做声了,怒目瞪着那武官,恨不得生吞了他。
那武官听了,面皮涨得通红,暴喝一声,道:“怎么是我杀的!你别冤枉人!我知道是谁杀的,就是他!”他手指着言戚暮,怒道:“那夜我们宿在林里,你们都睡了,我可是偷偷睁眼看到言戚暮把他们二人带远了,后来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发现他们二人的尸体。哼!你们不去宰真正的杀人犯,反倒埋怨起我来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张圭道:“你以为我睡着了么!嘿嘿,我睁眼把你杀害老九老十的勾当看得一清二楚,你敢抵赖?”言戚暮一听张圭不是要和自己作对,并且将他言戚暮杀害那两人的罪名推给老七,心中便明白了三分,此时见这武官将矛头对准自己,便也对着那武官道:“是呵!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就别抵赖了吧!”
那武官怒道:“言戚暮!你以为我不知道?哼!你在那大峡谷里把老四杀了,用意是什么?哼!你不就是在想最后这分利的人越少越好么!”他一说完这话,心头猛地一惊,暗想他能杀老九老十,甚至在峡谷里于危急间毙了老四,那他为什么不能杀了自己!他存了这想法,再看这环绕周旁的张圭、言戚暮,不由得觉得寒意凛凛,杀意四伏!
此时他不禁暗恨自己为何今日到了此般境地才意识到这一点!又想今日若是像老五一样称疾不来这场打猎便好了!他自知自己若不自愿退出争夺,今日必命丧山林不可!这武官到底也是在官场浸淫了几年,脑子转得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