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直截了当地看着菲林的脸。“你还年轻,或许可以复原,很有可能。
菲林看过另一个人活下来了,但他下半辈子都在发抖,而菲林在你身上看到了蛛丝马迹。
这并不明显,只有熟悉你的人才看得出来。
但是,别把自己累坏了,疲倦会让你发抖和视线模糊,给自己压力就会病发。
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弱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你的弱点显现出来。”
“这就是茶里面有精灵树皮的原因?”菲林毫无必要地问着。
他对着菲林扬起眉毛:“茶?”
“或许是仆人的杰作,他一醒来就看到房里有食物和茶……”
“那么如果是陛下的杰作呢?”
菲林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菲林可能遭下毒了。”
“但你没有,这次没有。不,这不是菲林,也不是仆人,是蕾姆。人真是不可貌相。
仆人发现了你,而他因为某些缘故把事情告诉了星彩,当她变得紧张不安时,蕾姆悄悄地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菲林想,她觉得你和她的女主人一样脑袋少根筋,给她一点点机会,她就来打理你的生活。
她的用意虽好,但你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卡兹。一名刺客需要隐私,在你的房门上装个门闩吧!”
“卡兹?”菲林纳闷地大声说道。
“这是你的名字,卡兹银辉。看来它似乎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让你感到陌生。但菲林现在要开始用它了,他实在挺厌倦小子这称呼。”
菲林低下头。人们接着谈论别的事情,直到离天亮还有一小时左右,他才离开他那没窗户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躺回床上,但一点也不想睡。
菲林总是压抑着在宫廷身不由己的愤怒,而如今它已闷在菲林心里让菲林无法休息。菲林丢开毛毯,下床走到公鹿堡城。
水面上寒冷而清新的风,如同打在脸上潮湿的巴掌般湿冷。
菲林把斗篷拉得更紧,并且罩上兜帽。
菲林轻快地走着,在陡峭的路上避免踩到结冰的地方,一路往城里走。
菲林试着不去想,但菲林澎湃的血液不但没暖和菲林的身子,反而使菲林的愤怒更炽热,菲林的思绪也像一匹奔驰的骏马般舞动着。
当菲林第一次来到公鹿堡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忙碌肮脏的小地方,虽然它在过去十年已形成一种精于世故的虚饰,但它的本质可是再俭朴不过的了。
这个城依附着公鹿堡下的山崖,山崖向下延伸成岩岸,而仓库和棚子都建造在码头和桩基上面。
在公鹿堡下方受防护的深水停泊处,吸引着商船和商人。
往北方走去,在公鹿河与海的交汇处,有着更柔缓的海滩,宽敞的河流载送大商船向内驶入内陆王国。离河口最近的地方很容易发生水灾,而船只停泊处因河流的瞬息万变而变得不可预测。
所以,公鹿堡居民在港口上方陡峭的山崖上,如同蛋崖上的鸟一样群居。
狭窄不平的石板街道,来回地绕着这险峻的地形,直到延伸至海里。房屋、商店和客栈谦卑地依附着山崖表面,努力地不去妨碍无时无刻出现的风。
山崖的地势愈高,就有愈来愈多华丽装饰的木造住家和商店,地基深深切入山崖的石头中,但菲林可不熟悉这样的社会阶层。
菲林必须像个孩子般,在紧逼水边的简陋商店和水手客栈间跑着玩着。
当菲林来到公鹿堡城这个区域时,讽刺地回想着如果艾莉安娜和菲林,没有成为朋友,对人们来说都比现在好。
我已经损坏了她的名誉,而且如果菲林继续注意着她,她就可能成为陛下谋害的目标。
对菲林来说,相信她为了别人无牵无挂地离开菲林,和如今知道她认为菲林欺骗她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菲林从苍凉的记忆中走出来,发觉不听使唤的双脚已把菲林带到她的蜡烛店门口。
现在,这是一家茶和药草店,而菲林纳闷着艾莉安娜的蜂窝后来怎样了。
菲林感到一阵极度的痛苦,只因菲林体会到艾莉安娜流离失所的怅然,一定比菲林的忧愁还痛苦十倍,不,还痛苦百倍。
菲林这么容易就接受艾莉安娜因为丧父,赔上生存和前途的事实。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在公鹿堡当女仆的事实。一位仆人。菲林咬着牙继续前进。
菲林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尽管心情悲凉,他仍注意到这儿在过去六个月里的巨大转变,甚至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依然人声鼎沸。
建造船只聚集了来工作的人群,而人愈多就表示生意愈多。
菲林在一个小酒馆前停下来,这儿曾是艾莉安娜、德克、凯瑞和菲林共饮白兰地的地方,最廉价的黑莓白兰地是人们常点的酒。
菲林独自坐着静静地喝着啤酒,可也从身旁的聒噪知道了不少事情。公鹿堡不但因造船而繁荣,赫尔墨斯也正召集水手航行战舰,而来自沿海大公国的众多男女都热烈地响应。
有人为了发泄怨恨而来,为那些在冶炼镇牺牲的人们复仇。其他人为了冒险、战利品而来,更有人是因为在荒芜的村庄里,毫无前途可言而来到此地。有些人来
自捕鱼或生意人的家庭,航行过也懂得航海技术,而其他人曾是荒芜村庄里的牧羊人和农夫。这都无关紧要。所有人都来到公鹿堡城,亟欲让红船淌血。
现在,许多人住在以前的仓库里。公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