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让高越沉思了良久,他暗自的回忆着那个女子,良久,方才沉声问道:“那女子可是唤名玉菡?”
“正是。”见他想起,珍妃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赶忙接着道:“她年方十八,出落的极好,又通琴艺,还是个痴情刚烈的女子,还望殿下莫要辜负。”
“········”
瞧见高越太子犹豫不语,珍妃起身,朝他一拜道:“殿下,那女子身患相思卧病已久,今冬风雪犹盛,可千万别让那缕香魂埋葬于这寒雪之中,何不就发发慈悲将她留在身边,那怕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也好?”
越见状,赶忙将她扶起,而后,怔然转身,瞧着庭外那覆着白雪的轩竹,神色如常,良久,那沉静的声音才响于殿中:
“此事,就依珍妃娘娘所说的罢,等行了冠礼之后再将她接入我的宫中。”
那日,应允了纳妃之事后,越内心平静无波,依旧静坐于案前看书,奈何整个东寒宫的宫人知晓了此事皆私下小声的议论,其议论之言无非是相府千金如何痴心如何跟高越太子相配云云。
当夜,外头细雪纷飞,寒寂无比,蹲守在外的慕容昌胤突然大步闯入殿中,举剑于前,横眉冷凝着坐于案前的他,沉声质问道:“先前既向大王要了葭儿,如今又为何还要再纳另外一人?”
于案前猛然抬眸的越瞧着眼前突然闯进殿的少年,心下暗思,待知晓他因何事而怒之后,便沉住了气息,恢复往日的平静,回应道:“本宫即为太子,便无可能终身只要一人,倘若日后我为王,还会有三宫六院的女子,这便是身居高位者的无奈。”
听了此话,慕容昌胤收剑,容色冷峻瞧着他,良久,方才道:“纵然你有诸多无奈,可也不该连累无辜的人,这宫墙深院的冷寂,并非人人都承受的来,你自知日后会有三宫六院,却还要误她一生,当真是薄情之人。”
迎上他冰冷的眸光,高越眸子幽深,缓声道:“入宫之选,并非会误她一生,于此,由本宫庇护,她依旧可以无忧无虑的过活。”
寒冬夜下,两人于大殿之中对峙无言。
冠礼那日,大燕雪止,皇城燕都,郊外万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东寒宫寝殿,青烟缭绕,暖香暗浮,丫鬟端着盥洗之具恭敬的并立于一侧,晨钟响起,越方睁开眼眸,于床榻之上起身,四个婢女上前,呈起盥洗用具,待他洗漱完毕之后,又将巾布呈上,供他擦手,而后,那四个婢女退下,紧接着,又上前两个婢女于铜镜前帮他束发,待束发完毕,尚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婢女托着正服方走上前,越见罢,神色淡然的摊开手,任她们帮自个儿穿戴好衣服,那时,他透过铜镜瞧着那个身着正服的俊美男子,眸底平静无波。
宗庙之中,香炉至于前,青烟缭绕,檀香暗浮,四周陈列百筑,宫人得令之后,皆以竹击之,礼乐响起,百官罗列两旁。高越身着正服从殿下缓步走来,他神色冷峻,气宇轩昂,进入庙堂,朝等候在堂上的燕王跪下,俯身扣了三拜。此时,礼赞的宫人高唱道:
“三加开始,初加冠——”
唱罢,燕王行至盥洗处,将手洗净,拭干,而后,又缓步行至于高越的面前,为他略微整理了头发,并双手持方巾立身站定,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言罢,便郑重的为冠上方巾。
加了缁布冠之后,礼赞宫人再唱道:
“二加直裾深衣——”
唱罢,燕王接过宫人呈上的深衣,为高越穿上,而后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授以皮弁之后,最后授以爵弁,只听礼赞宫人三唱道:
“三加梁冠——”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祝辞语罢,冠礼也已行罢。此刻,宗庙之中乐声阵阵,燕王眸色黯然,瞧着眼下已经长成的高越太子,伸手将他扶起,缓了良久,方沉声道:“越儿聪颖,自幼便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如今成长的愈发有帝王之象,父王老了,这江山社稷千斤重担,终是要落在你的身上,且定当谨记,日后为人君王,杀伐决断之时切莫优柔,对于动摇江山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此理,你虽并非全懂,但现下既已长成,那今后便可上朝摄政,还可多于朝堂之上细会一番。”
高越听罢,俯身一拜,道:“儿臣多谢父王教诲。”
此言一出,庙堂之上,群臣皆跪,俯身叩拜道:“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雄浑高亢之声绕梁不散,庙堂之外,白雪遍地,苍茫一片。
夜下,万籁俱寂,宫道那头传来脚步之声,行完冠礼的高越匆匆回到东寒宫,等穿过无竹园到了宫门外,慕容昌胤迎了上来,众随行的宫人皆散去。
烛光映衬着积雪,眼前的少年眉宇舒朗,正瞧着自个儿,良久,悠声问道:“殿下,这加冠之感如何?”
“无感,不过是行个礼罢了。”
言罢,越不再理会他,便带着尚子抬步进了门中,径直往大殿走去。殿中暖香萦绕,梅香暗浮,他一进殿便闻得,顿时心情大好,此时,却听见那守在殿内的宫女皆朝他俯身一拜,齐声道: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高越微怔片刻,待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