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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正当慕容垂要下旨时,散骑常侍高湖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高湖出身河北大族——渤海高氏,其父祖辈曾相继在前燕、后燕两朝为官。
且他本身又才华不凡,故深受慕容垂倚重、信任。
他反对接纳上党,慕容垂便不得不重视。
“高卿为何不赞同范阳王之意?”
“陛下,范阳王此言差矣。”
“此乃贪小利而失大利也!”
“河西前后筹谋数月,卫朔甚至为此不惜背上骂声,便是要一举吞灭西燕。”
“慕容永明知河西图谋,却偏偏献上党于我大燕,分明为移祸之计。”
“若后燕强盛如昔,接受上党也不无不妥。”
“而今后燕衰落,实力远远不及河西。”
“一旦接受上党,必引来河西大举相攻,岂非自招祸患耶?”
“当此之时,正值国势艰难,陛下不该与河西争夺上党,而应内修德政,厚待百姓。”
“上党不过一隅之地,得之不足以强国,反倒有可能引火烧身。”
“故而大王万万不可中了慕容永算计,纳此招灾引祸之地。”
不得不说,慕容垂的确不是一个合格君主。
他思考问题一向喜欢从军事角度出发,甚少从政治、经济等方面全方位考虑。
因此,对高湖建议休养生息之策,他十分不喜,一心想接纳上党之地。
与此同时,其他后燕宗室也纷纷出言赞同慕容德提议,尤以太原王慕容楷最为积极。
慕容楷虽然不及其父慕容恪绝代风华,却也不是什么庸人之辈。
在慕容家年轻一辈中算的上是佼佼者,也备受慕容垂信任、重用。
许是感念当年慕容恪照顾自己,慕容垂刚一登上皇位,便让慕容楷袭了太原王爵位。
只见太原王立在大殿中央,侃侃而谈,逐一驳斥了高湖论断。
“是否接纳上党,根本不在于慕容永图谋什么,而看是否有利于后燕。”
“河西力灭西燕,图谋三晋,分明在为日后东出太行寻求根基之所。”
“假使此次我等袖手旁观,坐视西燕灭亡,那上党必归河西。”
“届时河西坐拥整个太行天险,其一旦与北魏联手,将使大燕腹背受敌。”
“相反,若借此次机会将上党收入囊中,必可保半个河北无忧。”
“再者,争鼎天下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若陛下尚有图霸王天下之雄心,又何惧什么移祸之算?”
“只要对大燕有利,即便有千难万险,也不应有丝毫退缩。”
闻之,高湖怒不可遏,气得浑身直哆嗦。
“敢问太原王,丢了幽燕,折损近十万兵马,大燕还有实力与河西对抗么?”
慕容楷振振有词道:“今大燕尚有四州之地,数百万民众,如何不能与河西抗衡?”
“太原王别忘了,魏军还在幽州虎视河北呢。”
“一旦大军深陷上党,您难得不担心拓跋珪趁势南下吗?”
“哈哈哈,高大人多虑啦!”慕容楷目光闪闪,慷慨激昂地说了开来。
“三晋乃战略要地,河西、北魏、后燕皆有吞并之心。”
“谁先占了此地,谁便可在争夺天下霸权的游戏中占据主动。”
“由于事关天下大势走向,故哪一方夺三晋必将引来他方不满,合纵便在朝夕之间!”
“好比当初大燕军队刚刚越过太行山,原本为宿敌之北魏、河西立即抛开成见,联手援救西燕。”
“最终,致使我大燕吞三晋大计功亏一篑。”
“那河西为了争夺三晋之地,甚至不惜出尔反尔,以假途灭虢之计抢占先手。”
“三晋之地落入河西,难得仅仅是对大燕有威胁吗?”
“须知从雁门关北上,不日将到新平城。”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高大人且说,拓跋珪会眼睁睁看着并州为河西所占吗?”
“故以在下之见,在我大军西进争夺上党时,拓跋珪不但不会南下,还会像当初联合河西一样,暗中联合大燕。”
“更何况陛下已从南方返回,以陛下之盛名,威慑宵小之辈,定使拓跋珪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不亲征?”高湖愕然道。
“哈哈哈,此战目的不在于驱除河西、占据并州,只要能保住上党即可,哪里用得着陛下亲自出手?”
“只需遣辽西王(慕容农)、范阳王(慕容德)中任一个,足以应付上党战事。”
“好!”慕容垂兴奋地拍案而起。
“接纳上党、支援慕容永一事全权由太原王负责,其余人等立即筹措粮草、兵力,做好大战准备。”
见慕容垂决心已下,高湖不由失望万分,也对后燕前途感到悲观。
整个朝堂上,包括慕容垂在内,全是一群肌**子,考虑问题喜欢从军事角度出发,从不考虑民生经济。
连年大战,让后燕治下已是狼藉一片,各地百姓衣不裹腹。
若依他之意,不但不应介入上党纷争,而应趁机与河西结盟,进而全力休养生息。
等民生经济有所恢复,再出兵北伐幽燕。
不料,也不知是不是众人一直对上次河西插手西燕战事耿耿于怀,使得后燕上下夸大了上党重要性,不顾自身内部隐患丛生,执意要出兵上党。
就算此次保住了上党又能怎样?
面对占据大半个并州之河西,仅靠上党西燕根本无法扭转不利态势。
在高湖看来,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