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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卞范之、桓谦终于顺利拿到了床弩,两人随即向大都护提出辞行。
晓得人家归心似箭,卫朔便未做出挽留,只在卫府设宴替两人践行。
当晚酒饱饭足之后,桓谦、卞范之醉醺醺离去,而卫朔则一觉睡到天亮。
翌日,刚一睁开眼睛,他便接到了王国宝改换门庭一事。
对于此事,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历史上,孝武帝司马曜之死十分离奇。
从孝武帝生前死后,东晋上下出现的一系列不同寻常情况来看,孝武帝被弑也许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而这一阴谋实施者,很可能来自于司马道子一党。
据史书上记载,司马曜是因为一句戏言,被妃子张贵人弑杀!
按说认证物证俱在,且史书记录在册,弑君者应该受到严惩才是,偏偏张贵人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有人说是因为太子愚昧懦弱,司马道子昏庸荒淫而无权,司马元显专擅朝政,于是就没有追究张贵妃之罪。
这话怕是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皇帝被杀,面对凶手,朝野上下没有一点动静,可能吗?
除非凶手正是掌权者自身或者其中一员,不然司马道子父子再与司马曜有矛盾,也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而随后张贵人更是消失不见,恐怕从这儿便能略窥端倪。
可见张贵人很可能在风头过后,被人给灭口了。
不过,对于江东变故,卫朔并未关注太多,眼下他全身心都放在了关中与休养生息上。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一件突发事件又扰乱了河西原有计划。
……
从大漠戈壁以南的河套平原到接近北极圈的西伯利亚苔原,从大兴安岭到喀尔巴阡山脉之间的亚欧大草原,自古皆是游牧民族生活的乐土。
从古至今,他们始终沿袭着祖先遗留下来的古老经济模式:一群牲畜、一副弓箭、一顶帐篷。
当气候宜人时,他们的生活节奏松散而安逸,醉心于放牧、狩猎和歌舞,对偶然来访的客人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而当气候恶化,牲畜成批死亡时,他们会显现出另一种狂野的人格。
在短期内自发地组成庞大的军队,像饥饿的狼群那样洗劫南方的农耕文明。
他们的弓骑兵像旋风一般疾驰,发射出像机关枪一样猛烈的箭雨,每每令文明大国的正规军疲于奔命。
从东亚到中欧,所有的农业民族都曾是他们的蹂躏对象。
地球上所有的可耕地都曾被他们的马蹄无情地践踏,只有最强盛的几个农业帝国能勉强与之抗衡。
在公元4世纪时,亚欧大草原与中原大地一样,笼罩在民族混战的阴影中。
匈奴与鲜卑的时代已然消逝,突厥与蒙古的时代却尚未到来。
经过几十年混战,一个新兴的民族终于君临大草原,而这便是柔然部落。
他们上承匈奴、乌桓、鲜卑,下启突厥、蒙古。
柔然民族出自拓跋鲜卑,是匈奴、汉、高车和契骨人融合而成的混血民族。
淝水之战不但完全改变了中原历史的进程,让前秦帝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也让柔然人乘机摆脱了拓跋鲜卑控制,独立并且北上。
进而统一了蒙古高原,建立起绵延万里的柔然汗国。
北魏与柔然是一对亦敌亦友、亦亲亦仇的欢喜冤家,曾经他们相互友好,后来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又刀兵相向。
结果终究是拓跋珪技高一筹,将柔然人、高车人全被打得找不着北,并最终征服了漠南草原。
郁久闾社仑勇猛而有谋略,他率漠南残部北渡大漠后,先用计袭杀了居于漠北的叔父匹侯跋,吞并了其部落。
而后又南征北战征服了高车和匈奴余部,控制了东起大兴安岭,西逾阿尔泰山的广大地区,雄据漠北。
随后他自称丘豆伐可汗,建王庭于弱洛水(今蒙古共和国土拉河畔),并仿照中原制度建立军法:以千人为军,军置一将,以百人为幢,幢设一帅,开创了一个奴隶制国家。
连柔然人自己也没想到,几年前他们还在拓跋人打击下苦苦挣扎。
如今却利用鲜卑主力南下中原之机,秋风扫落叶般地统一了整个漠北高原,世事真是难料。
即便统一了漠北,丘豆伐可汗也不敢轻易南下,因为他深知北魏强大,绝非柔然可敌。
于是,郁久闾社仑将目光对准了富饶的西域,试图霸占丝绸之路。
……
伊吾县位于东天山北麓,乃当年卫朔取乌孙故地后新设郡县,隶属于沙洲刺史府。
从伊吾出发,向东北行进一百二十里,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山又叫阿尔泰山。
乌孙东部被河西吞并后,一直是河西重要的牧场,提供了大量战马与牲畜。
为了防备来自西北的敌人,沙洲都督府在伊吾设有一座折冲府,里面驻扎有八百府兵。
这天傍晚,一匹快马斥候冲进了伊吾城,带回来一个让城内守军感到震撼的消息。
“柔然人来了!”
接到斥候禀报后,折冲都尉一边派斥候向高昌示警,一边安排守城。
当折冲都尉带着别将、参军、监军站到城墙上时,只见距城池十五里处尘烟四起,好像一股沙尘暴正席卷而来。
看到这一幕,折冲都尉忍不住低声骂道:“该死!”
旁边别将也是眉头紧皱,显然柔然人突然入侵出乎了所有人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