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床边则趴着一个睡着了的小丫头。
额头传来一丝痛意,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却只摸到缠绕额头的一圈纱布。
她怎么了?这是在哪儿?
小丫头突然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正对上令珠满是茫然的脸,她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叫起来:“表姑娘醒啦!表姑娘醒啦!”
院子里的灯顿时亮了起来,没等令珠反应过来,房间里已经涌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是两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其中一个握住了令珠的手,激动道:“昏迷了半个月,总算是醒了,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
另一个则冷冷道:“大嫂何必这么激动,大夫早就说了没什么大事,只要她醒了就好了,大嫂还一直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亲闺女呢。”
握着令珠手的妇人不理她,只问令珠:“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半个月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令珠觉得奇怪,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我昏迷了半个月?”
“可不是,足足半个月,你从公主府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满头满身的血,可把我吓坏了,都只当你过不去了……呸呸呸,佛祖保佑,总算是人没事。”
“我是怎么受伤的?”
“还不是姜爱莲!她和你有仇,几次三番的找茬,这次竟想让你死,真是太歹毒了!只是她也没落着好,你是在公主府出的事,长公主自然要为你撑腰,早就禀明皇上把姜爱莲关了起来,你若是醒不过来,定要她偿命!”
姜爱莲?
令珠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依旧没有说话。
那两个妇人终于疑心了,一个道:“令珠,你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则道:“不会被打傻了吧?”
令珠仔细认真的看了两个人,确定不认识她们,这才道:“你们是谁?”
这句话让那两个人都呆住了,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时大夫来了,她们赶紧让大夫给诊脉。
脉象自然是无碍,但令珠却不记得人了,这事挺让人害怕的。
令珠看着她们俩抓着大夫让再给多诊一诊,好像大夫再诊一次就能让令珠恢复正常了一样。
到最后连大夫也不耐烦了,道:“表姑娘头上受了重击,即便失去记忆不记得人了也是正常的,好好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自己恢复了,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人没事不就行了吗?”
大夫开了两张静养的方子就走了,留下令珠和这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到底是谁?”令珠有些不耐烦了,这种看什么都是陌生的感觉很不好。
“我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淑慎表妹,你是窦家的表姑娘令珠,你的养父是薛青云,养母是窦家的姑太太。”窦大夫人详细的一一说了。
“窦家?养父养母?”令珠蹙眉,“这么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你是在窦家长大的呀!是窦家把你养大的!”窦淑慎赶紧道。
“我是几岁被收养的?”令珠又道,明显不相信。
“六岁!你今年十六……不对,十七了。”这次说话的是窦二夫人。
令珠不说话了,她从引凤楼逃离的时候正好是六岁,但从六岁到现在的记忆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豪奢壮丽的引凤楼燃起了熊熊大火,程姨抱着她从火海里冲了出来,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后,又冲了进去寻找二郎,她被吓得大哭起来,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听着被烈火焚烧的嚎啕声,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已经过去十一年了么?这十一年里,她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程姨在哪里?有没有救出二郎?柳姨和程顾哥哥在哪里?他们有没有逃出来?引凤楼的其他人又如何了?
无数的问题涌入了令珠的脑海,加剧了她的疼痛,她抱着头痛苦的倒在了床上,唬的大家不敢再和她说话,只让她静养。
窦家的表姑娘在公主府被姜爱莲殴打导致昏迷了半个月,如今好容易醒了却变成了傻子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去年一整年,如果说谁最出风头,无疑是窦家的这位表姑娘了,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一跃成为清音阁文会的擂主,文兴侯夫人安氏喜欢她,请她过府做客,荣宁长公主喜欢她,亲自到弘福寺去给她撑腰,甚至连眼高于顶的姜元帅也喜欢她,亲自给她写了“心服口服”四个大字,甚至连皇上也对她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突然间成了傻子,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令珠却对此一概不知,她现在还是主要以养病为主,每天躺在床上,把引凤楼的事翻来覆去想了千百遍。
除了她,引凤楼应该没有幸存者了,否则在这十一年里,她早就应该找到他们了,看来给引凤楼平冤昭雪的重担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引凤楼出事的时候,她只有六岁,但柳姨却像能预知危险似的,好几天前就告诉她,如果引凤楼出事了,一定和荣善郡主脱不了关系,如果引凤楼出事后她能侥幸活下来,就去查一个叫“玉绡”的琴师,如果她在查的过程中遇到困难了,就去何家求助,只要她表明身份,何家人就会无条件的帮助她……
柳姨让她重复了好几遍,她印象深刻,但因为失去了十一年的记忆,让她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