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通天河后,师徒四人一路向西,气温一日低过一日,原来已经到了严冬光景,这天忽然又遇到一座大山,阻住了去路,这山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陈玄奘兜住缰绳,叫声:“徒弟。”
三徒弟立即近前侍立,孙悟空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陈玄奘说道:“你看前面山高,只恐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一定要仔细了!”
孙悟空说道:“师父放心莫虑,我等兄弟三人,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什么虎狼妖兽?”
陈玄奘闻言,放怀前进,到了谷口,冒雪冲寒,促马登崖,到了巅峰峻岭之处,远望见山凹中竟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陈玄奘欣然道:“徒弟啊,这一日又饥又寒,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一定是庄户人家或者庵观寺院,我们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孙悟空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头说道:“师父,那里不是好地方。”
陈玄奘问道:“分明是楼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地方?”
孙悟空笑道:“师父啊,你哪里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什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都能指化了哄人。”
猪八戒嘟哝道:“猴哥又来吓唬人了,点化的庄宅怎么可能毫无破绽呢。”
孙悟空呵斥道:“呆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菩萨们吊到树上的?”
猪八戒被揭了短处,便立即恨恨地闭嘴不说话了,陈玄奘给猪八戒解围,说道:“可是,我饿了呀。”
孙悟空说道:“师父如果真饿了,就先下马,在这平处坐下,待我到别处化些斋来给你吃。”
陈玄奘依言下马,猪八戒放下行李,解开包裹,取出钵盂,递与孙悟空,嘴里还在嘟哝着:“有现成的庄宅不去化斋,偏要舍近求远,本事么?”
孙悟空接钵盂在手,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猪八戒说:“没什么。”
沙和尚说道:“大师兄,前番在陈家庄时,陈澄陈清兄弟也曾说过,每年都有人冒死渡过通天河,去一个叫什么西梁女国的地方做生意,如果这山上真有什么作乱chī rén的猛兽,还怎么敢有人过来?”
猪八戒立即得了理,说道:“就是就是,只要吃上一次人,就没人敢来了,而陈家庄每年都有人来往做生意。”
孙悟空说道:“往年没有妖魔,是因为往年没有师父。”
陈玄奘说道:“徒弟们不要争吵,就依悟空的。”
孙悟空拉住沙和尚的胳膊,说道:“贤弟,千万不可前进,好生保护师父稳坐于此,待我化斋回来,再往西去。”
沙和尚说道:“师兄,你放心去吧。”
孙悟空放眼望四周,但见白茫茫一片,万一人走丢了,他都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便对陈玄奘说道:“师父,此处少吉多凶,切莫动身别往,老孙化斋去了。”
陈玄奘见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不禁有点着恼,说道:“不必多言,你快去快来,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孙悟空转身欲行,可还是不放心,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上要找个人,谈何容易?于是又说道:“师父,我知道你没什么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
沙和尚笑道:“车迟国时,师父与那虎力大仙比试过坐禅,你怎么能说他老人家没坐性呢?”
孙悟空不管,取出了金箍棒,幌了一幌,在那平地上画了一道圈子,请陈玄奘坐在中间,猪八戒沙和尚侍立左右,把马与行李都放在近身。
陈玄奘问道:“悟空,这是何意?”
孙悟空合掌道:“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猪八戒忍不住笑了,说道:“师父,这猴子又在诳你呢,他是怕回来之后找不到我们,索性让我们坐在这儿不要乱跑,免得给他添乱。”
孙悟空被猪八戒说破了心事,忍不住脸上发热,好在他本来就毛多,也看不出来,沙和尚出来解围,说道:“二师兄,大师兄不是那种人。”
孙悟空说道:“师父,你们千万不要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们没事。但要是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
陈玄奘说道:“悟空放心。”
猪八戒还是嘿嘿地笑,孙悟空恨得牙都痒痒了,一跺脚,起云头,往南而去,忽见古树参天,乃是一村庄舍,他按下云头,仔细观看,但见疏疏修竹摇青,郁郁乔松凝翠,几间茅屋半装银,一座小桥斜砌粉。他随步观看庄景,只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拖藜杖,头顶羊裘,身穿破衲,足踏蒲鞋,拄着杖,仰身朝天道:“西北风起,明日晴了。”话音未落,后边跑出一个哈巴狗儿来,望着孙悟空,汪汪地乱吠,老者这才转过头来,看见了孙悟空,他很是惊讶,问道:“你……你怎么……你是谁?”
老者如此张皇失措,前言不搭后语,孙悟空很是纳闷,但是也不便细究,捧着钵盂,打个问讯道:“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的,路过这里,我师父腹中饥馁,特造尊府募化一斋。”
老者闻言,点头顿杖道:“长老,你且休化斋,你走错路了。”
孙悟空说道:“没错,没错。”
老者说道:“往西天的大路,在那直北下,此间到那里有千里之遥,你们应该找大路走啊。”
孙悟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