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后听到昭雪殿传来的怒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赶忙带着随从奔了过去。
“那只黑色大鹏究竟是谁?你们是奉了谁的旨意?”尚付一只手正拎着三青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着金光耀眼的湛卢,满脸怒意。
尚付举起剑就像想朝着三青砍过去,翼后连忙冲过去拦下他,然后对着外面喊了起来:“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进来,将尚付紧紧架住。
尚付怒气冲天地看着三青,又望了望翼后,气沉丹田双臂一震,架住他的几个士兵被狠狠震在地上。他持剑的那只手快速从空中划过,三青的左臂毫无阻碍地噗呲一下被划出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
“王子,本将军再说一遍,那只大鹏是突然飞来的,我们并不知情!”三青强忍住疼痛,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尚付,你这是何必呢?“翼后快步上前拦住尚付,“你神将是我派去的。你现在砍伤了三青,一旦兽族来犯,凭你的功力能够抵挡么?”
“翼后!”尚付愤愤地瞪着她,“我跟祭司大人也已经说过,如果要想取少康的性命,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当“翼后”这个称呼替代“母后”的一瞬,她凝视着尚付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那眸子皆是憎恶之意。眼泪一瞬间无法自制地顺着她的脸向下滚落,心里如同被一对岩石填满,异常堵塞。她抬起手,愤怒地打在尚付脸上,打得他的嘴角都渗出了血。
“你疯了!”翼后瞪着他,流出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我在这里都能感应到少康的血脉之气!不久以后寒国大军来袭,我们该如何抵挡?”
尚付的面颊当即就红肿起来。他冷冷一笑,对她说:“若是姐姐还在,也不会原谅你这样对待她的孩子!”
揪心的心痛从翼后心头涌起,慢慢向全身蔓延,似乎灼伤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后缗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的儿子又与她背道而驰。忧伤在左,失望在右,一层层堆叠的伤痛将她心中之火越少越旺。她伸出手,念动口诀,幻化出一把捆仙绳,将尚付牢牢缚住。
“把他押下去,面壁思过!”翼后一声令下,从门外冲进来几名侍卫用捆仙绳将尚付带走,关押在地宫之中。
黯淡无光的房间,爬满青苔的石壁,尚付如同被扔进了绝望的深渊。
黑隆隆的,望不到边的深渊。
他不能想象翼后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但却能清楚感受到从面颊传递到心里的痛。也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母亲这一掌。
因为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也许命中注定要遭受这样的磨难吧。既然已经走进尘世,又怎能不染尘埃,注定要来的苦难,也注定不能轻易逃离。
此时他凝视着面前的石壁,只能如此自我安慰。那些石砖的缝隙间似乎就像是他心里的裂痕,即便长出青苔,也无法将每一道缝隙填满。他闭上双眼,盘腿禅定,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小小的委屈,不要让难过和伤痛制约了灵魂的方向。
倏地,地宫的门缓缓打开,一缕阳光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阳光之中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提着篮子,向他缓缓走来。
“你是谁?”少康本能的提高了警惕。
“我是庖正的女儿,奉翼后的命令,给王子殿下送些吃的。”那少女的声音细细地、柔柔地,跟那道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相得益彰。
待那少女走进,尚付才看清她的容貌。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衣,衣料的质地虽然很差,却丝毫无法掩盖她骨子里透出的纯真气质。柳叶弯眉下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双如湖水般纯净的明眸,粉唇微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少女蹲下来,从篮子里取出食物和酒水,微笑着对尚付说:“殿下快吃吧,壶子里的酒替你热过,这里面阴冷潮湿,喝些酒暖暖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尚付接过她手中的酒,问道。
“我没有名字。”她浅浅地笑着,“我父亲姓艾,父亲向别人介绍时都叫我艾女,平日里大家都称呼我小艾。”
“你什么时候来的梵宫,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尚付饮了口酒,问道。
“我母亲病故,前几日父亲才托人将我接进宫里,平日里帮父亲打打下手。”小艾面色平静,但尚付还是从她的眸色中读出了对亲人亡故那种痛彻心扉的悲。
这十几年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别人赞赏他能渐渐脱离少年的稚气和冲动时,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用多少血泪才学回来的。虽然他方才又因为情绪地冲动怒砍了三青,惹恼了以后,但平静下来,他只能冷眼看待世事无情。此时的波澜不惊,皆是因为自己曾经被不知多少次波澜淹没过,生命中所有的挫折和伤痛,当他无法改变命运时,只有通过隐忍来自我疗伤。
尚付又饮了一口酒,瞬间愣住了:“这是什么酒,第一口清冽,第二口甘甜。我从没喝过如此美味的琼浆。”
“这是母亲在乡下酿造的,因母亲姓杜,这酒名唤杜液。”小艾答道。
“待我出去,一定来膳房找你讨酒喝。”尚付心底的阴霾被这少女的微笑和美酒一扫而光。他打量这个这个女孩,她纯净的眸子让他寻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宛如一朵在伤口中盛开的花朵。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尚付接着问。
“好啊。”小艾不加思索的答应了。
“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