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磨难多了,人也就变得无坚不摧。
在街坊四邻的指指点点中,玉醐不以为意的指挥着那些木匠修复窗户,晌午的阳光犹如炭火盆子,烤在身上暖暖的,她打了个哈欠,忙用袖子遮住半边脸,耳听有隐隐的爆竹声传来,她想,不知是新开业的铺子还是谁家娶新媳妇,难得这样的好天气。
初七来了,拎着个食盒,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也能做出两道菜来,朝玉醐好一番显摆,玉醐笑着接过食盒,刚揭开盖子,听旁边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议论着:“到底是做过吉林将军的,安个家便如此排场,听说宋大人都迎出十多里路呢,带着什么佐领、专城将军,足足有百多号人,个个都是吃俸禄的,啧啧,这派头,咱们平民百姓是比不得。”
玉醐手中的盖子早已落下,初七怕她将食盒也掉了,慌忙接了过去,凑近了小声嘀咕:“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将军?”
玉醐没有言语,不是他是谁呢。
又听另外一人道:“人家岂止是做过吉林将军,人家还是额驸呢,皇上的女婿,来咱这小地方安家,整个蒙江都蓬荜生辉,不过也真奇了,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告老,可惜了大好前程。”
那些人一句接一句的说着,玉醐只觉耳中嗡嗡的的,仿佛谁在其中安了口大钟,从京城来蒙江,逃避的何止是康熙,还有他,明知没有未来,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能让自己生不如死,所以才想躲的远远的,而现在,他来了,不知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放着故乡吉林乌拉不去,却来了弹丸之地蒙江,蒙江有一个李伍已经够热闹,他又来了,还在此安家,自己的内心,颇有些应接不暇。
初七拉了拉玉醐的袖子:“去看看?”
玉醐抢过食盒,转身却往铺子里走:“要去你去。”
初七真就去了,玉醐转到柜台后头吃饭,一边吃一边叹初七的厨艺太差,饭菜如口,味同嚼蜡,最后索性撂下筷子,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念叨着,这个初七,怎么还不回来。
好久,初七回来了,拉着她眉飞色舞的讲着:“是将军,真的是将军,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宅子,好多仆从……不过,公主也来了。”
人家是夫妻,夫唱妇随,他来了,云衣公主当然也得来,不过,基于对巴毅的了解,玉醐不明白他为何这次如此的大张旗鼓,安家而已,整个蒙江都轰动。
所有的因由都指向自己,可是玉醐不敢相信。
窗户修好了,玉醐给木匠们结算了工钱,不经意望见门口那些仍旧存留的脚印,心思如惊涛骇浪,忽而上忽而下,没个确切的想法。
初七过来道:“小姐,咱也送点礼去恭贺下吧。”
玉醐冷冷的神情,又是那句:“要去你去。”
初七真就去了,玉醐回到铺子里,一如往常的擦拭柜台清扫地面,准备营业。
刚在柜台后头坐下,店门开启,进来一个人,她习惯的招呼:“看病还是买药?”
说完发现,进来的这个人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大概是经的事多了,玉醐也谨慎起来,慢慢弯腰,拔出靴子里藏着的短刀,那人大约二十多岁年纪,穿着打扮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随从,看罢店里只玉醐一个,他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一边假惺惺的同玉醐寒暄着,一边将手往背后摸去,待到了玉醐跟前,隔着一个柜台,他放在背后的手突然抓出一把刀,呼的砍向玉醐,只是他迟了,玉醐已经将手中的短刀射了出去,毫无偏差,扎在他肩头,他吃了痛,刚刚使出的一招半途而废,惯性下,自己险些跌倒,手中的刀也嘡啷掉在柜台上,玉醐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他没了家伙,又受伤,只能破门而逃。
玉醐缓缓坐了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肠何时冷硬到如此了。
她凝视着手中的刀,猜测这次大概又是李伍所为,不禁长叹:“你何故苦苦相逼。”
随之狠狠的一刀砍下,那刀深入柜台,她的目光如鹰隼般凌厉。
她猜的没错,只是李伍并没有让此人来杀她,所以,听手下回来叙述了过程,李伍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并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娘的,爷我让你杀人了吗,只是让你吓唬她一下而已。”
那手下给他打的懵里懵懂,想火辣辣的脸,又想捂还在流血的伤口,最后顾此失彼,索性哪都不管了,只哭唧唧道:“爷你成日的算计这个女人,小的还不是想替爷杀了她出气。”
李伍气得直转圈,哭笑不得的指着那手下:“爷我成日的算计她,不是想杀她,而是想娶她,你就是个榆木脑袋,行了,我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你,转身,前头去,拿着你的铺盖,滚!”
一趟差事办砸,连带丢了饭碗,那伙计哭嚎的去了。
李伍犹不解气,独自坐在房中骂骂咧咧,突闻香气袭人,不知道是哪位姨太太来了,心气不顺,懒得搭理,索性闭着眼睛假寐,忽感肩头放了一双手,极其轻柔的给他揉着肩,可着后宅,除了张翠枝没谁会这样上赶着讨好他,那些个姨太太,要么是花钱买来的要么是动手抢来的,个个都像死了爹娘,天天的哭丧着脸,只有这个张翠枝,出身风尘,李伍当初混迹于烟街柳巷,张翠枝想有人给她赎身从良,李伍遂了她的心意,所以她对李伍一半是感恩一半是讨好,所以两个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于此他立即猜到身旁的人是谁。
“老爷不高兴?”张翠枝问,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