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隧道,老酋长走起来就格外的痛苦,和安娜贝拉那边的风平浪静、浮士德那边的险象环生不同,老酋长的痛苦无始无终,仿佛一直跟随着他。
他习惯了这种痛苦,甚至在痛苦中生活如常。他甚至表现出比任何人都更开心的样子——喜欢搏斗和饮酒,并且经常大笑。可现在,当他回到故地之后,终于有人揭开了他看似已经结疤的伤口。
那种突然暴露的虚弱感,长年累月积攒下的情绪猛然爆发的痛苦,什么样的硬汉也难以抵御——尤其是他同时还在遭受**上的折磨的时候。
“绝对……绝对不正常。”老酋长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深深的红褐色脸庞也有些发白。
他每前进一步,就会重温一次冒险时的情绪,从最初的快乐、苦战的焦灼、食人的病态和癫狂的喜悦,一直到被背叛的错愕……这些情绪轮番在脑中炸开,甚至同时经历多种不同的情绪,这让老酋长的精神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但与此同时,他的**也没有被绕过。在情绪的轮番轰炸下,老酋长仍然奇迹般的保持着清醒,而且清醒到可以认知**上的痛苦。他甚至能感受到痛苦正在一点一滴的增长,逐渐逼近自己的底线。
不过,这一切都无法动摇他的信心。
他踉踉跄跄地前进,汗水沿着衰老的**流淌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苦难啊……”他不知向着何方唱起了歌谣,衰老而嘶哑的声线编织成悠远苍凉的小调,一点也不动听,只令人联想到垂死的老兽,“愿你降临在我的身上,而非我的兄弟。”
“苦难啊……”步伐已经错乱,他已经许多次连续迈出了同一条腿,“愿你降临在我的身上,而非我的子嗣。”流淌而下的汗水甚至可以润湿一小片地面,在他前进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条水迹。
“苦难啊……”扑通一声,老酋长半跪在地,双手扶着刀柄,把头靠在手上,缓缓穿了一会粗气,才继续唱到,“愿你降临在我的身上,而非我的人民。”
歌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有了声音。老酋长的手松开了刀柄,人无力地向前扑去,面部朝下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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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无光的隧道,假如浮士德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里正是幻觉中的那条隧道。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光线。
“啪嗒,啪嗒……”在寂然无声的黑暗之中,任何轻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何况行路的人并没有试着放轻自己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稳健,丝毫不见恐慌和迟疑,就好像他是在自家的后院闲逛一样。
突然,这稳健的脚步声顿了一顿,“又停下了么?”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年纪并不小了,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干枯。
“真是没用啊……”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你也老了吗?”不过,声音的伤春悲秋并没有持续太久,“新人们倒是还不错,这个已经快要过关了呢……那样的话,我的状况又可以稍微好一点了。”
他似乎在安慰自己,“不着急,不着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急于这几天的,大不了下次接着来嘛……”
“啪嗒,啪嗒……”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似乎又开始往前走了,如果你细心去听,就会发现,他的步伐和之前毫无区别,无论是声音大小还是间隔时间。这种可怕的规律性让人想要发狂,只是听着,心脏就好像有奥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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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终于看到了那个怪物的真是面目。说实话,即使是熟读图鉴的他也没有见过长成这副模样的东西。
这种怪物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只有一团触手,正体不明的“淫”亵生物。与此相反,在见过它之后,你会惊叹于那种简洁而优美的体态——那是充满了力量感的、健康的身体。
在生物学的角度上是这样的。但它长得可一点都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浮士德观测到的那一大蓬手指粗细的储蓄,实际上只是怪物身体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那只是它口边的触须罢了。怪物的样貌在浮士德有所认识的众多生命中算不上出奇,但那种超越了外貌的恶心感仍然切实影响着他。
这是一条巨大的肉虫,表面是分布不均的黑灰色,还赘生着无数丘疹和肉瘤。这些位置的表皮似乎十分细嫩,在穿行土石之间的时候经常破裂,并且渗出恶臭难闻的浅黄色脓液——倒有点像是鸡蛋黄,浮士德莫名其妙地发散了一下思维。
即使是失去高级感情的浮士德,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该死怪物的气味和外形都是足以引起生理性不适的等级。
不过,和头部比起来,怪物的躯体就完全称得上漂亮了。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浅紫色丑袋子,生硬地拼接在灰黑色的身体上,浮士德注意到它甚至在轻微地变形——很好,看来这个怪物长得很随意,它似乎在大脑上套了一层皮就出门了。
在这个简陋头颅的正前方,有一个大口子,口子里横生着参差不齐的半透明尖牙,浮士德猜测着多半就是它的嘴了。至于脸上应有的其他器官……多半和头部的支撑块框架一起被忘在家里了吧。
虽然忘带了很多东西,但它至少还记得让自己长出触手。浮士德看着这些触手,这恐怕是它身上唯一令人有所遐想的地方了,这些规则而柔软的出手只有拇指粗细,长度却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