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海贼号令不一,本不难剿,然江南之地,虽有漕丁、操江、卫所兵马数十万,却无堪战者,如今落得这般局面,贼此次犯境虽铩羽而归,却并未伤及根本,必当卷土重来,届时谁有护持江阴百姓呢?”阎应元无奈的叹息说道。
李明勋听了这话,心中原本就有的念头更加活泛了,他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帮子海贼在江南站住脚,渐渐的,一个计划浮上心头。
“哎呀,谢天谢地,李掌柜尚未成行,若是走了,便是丢了一场大造化呀!”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沉思的李明勋。
李明勋抬头一看,正是那位林掌柜,他赶忙起身:“林掌柜,这话说的,你我一见如故,还相约一道吃酒,便是要走,李某也当先告知您一声,怎会不告而别呢?”
林掌柜擦了擦脸上的汗,拉着李明勋到了一边,避开阎应元等人,说:“李掌柜,大喜事,大喜事呀!我叔父在苏州望月楼设下酒宴,苏州左近的士绅老爷来了不少,要感谢你仗义出手,驱逐海贼的义举。”
李明勋听了这话,装出一副荣幸之至的表情,道:“烦劳您告知一声,如此盛会,李某自当前往,这般与属下交代一番,半个时辰后便随您前去苏州如何?”
“如此甚好,车马已经是准备好了,我在这里静候李掌柜,哎呀,李掌柜真是交了好运了,这次真是一场大造化呀。”林掌柜不住口的说道,惹的李明勋更是好奇,这厮却是对那个造化闭口不言,卖了个十足的关子。
李明勋把一切事物交给了林河,带上许长兴前往了苏州,一路沿着运河快马,当晚便是来到了苏州城下,常人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李明勋却无意欣赏此地美景,到了苏州才知道那望月楼并不在城内,而在运河边上,掩映在柳林之后,端的是幽静高雅的好地方。
过了两重院落,来到了以二层小楼前,二楼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笑谈之声,当林掌柜上去通传的功夫,许长兴把李明勋拉到一旁,说:“明勋,这一路上我想过了,此次他们召你来,怕是要招安于你!”
“招安?老哥说笑了,我乃是正经商人,纵然动刀兵也是对着海盗和东虏,从未对大明商船做过什么手脚,非海贼也,他们招安什么呢?”李明勋笑呵呵说道。
许长兴低声道:“许是我用错了词,但就是这个意思,这些人八成是看中了您的船坚炮利,铳炮齐全,想要你让你去打崇明海盗,依着他们的性子,自然是招抚于你,你成了朝廷官员,自然就是他们手里的面团,想你方你就方,想你圆就圆,明勋,你听老哥一句劝说,万万不要招安,就算是惹恼他们也无妨,反正你手里的皮草、参茸都是抢手货,大不了去浙江、福建买卖!”
“老哥,为什么不能招安,弄一身官袍穿穿也挺好的啊。”李明勋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不当第二个郑芝龙,但依旧装作不明白问道,意图便是考验一下许长兴。
许长兴立刻说道:“明勋,如今你在台湾已经立足,凭借江南、日本和奴儿干都司的往来贸易,不消三五年便可聚财百万,兵甲数千,只要驱逐红毛夷,占领全岛,便可以向朝廷请封内附,到时哪怕只受封一个县王,那也是大明藩国,百世的基业,哪里是一身官袍可以比拟的,而且。”
正说着,林掌柜已经下来请人,许长兴知道没有时间解释了,只能提醒道:“万万不可答应他们。”
李明勋呵呵一笑,就要带人上去,林掌柜却是拦住,道:“李掌柜,上面都是江南有名的士绅老爷,哪个不是文雅之士,您带着这么些护卫上去,像什么话?”
“确实不适合,但是林掌柜,今天多半是要商讨大事,才选了这么个僻静地儿,若是这七八护卫立在门前,平白招惹了闲人耳目呀。”李明勋微笑说道,见林掌柜面露为难,说:“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在一楼安排些酒菜,我让这些护卫进去,保证不惹事不出声,这些护卫都是蛮子,最是听话,交代几句也就完了。”
林掌柜点点头,安排到了望月楼的一楼,李明勋把护卫安置好,低声用土著语言对一个蛮子说道:“待没人了,告诉你的队长,如果听到上面有人摔打酒杯,就冲上去,全都杀光!”
交代好了之后,李明勋笑呵呵的跟着上了二楼,但见堂内灯火通明,坐了三桌,多是峨冠博带的老者,年轻的也是须发半白,而坐在上手的是一个鹤发老者,怕是有七十余岁了,想到路上林掌柜交代的,这位便是苏州大缙绅,曾经的按察使林士章。
林掌柜笑了笑,介绍道说:“这位便是此次驱逐海寇,保境安民的腾龙商社大掌柜李明勋。”
众人皆是微笑点头,李明勋连忙行礼:“晚辈见过各位长辈!”
林士章却是满脸笑容,伸手托住了李明勋的手,道:“林谦啊,你下去吧,莫要让闲杂人等上来了。”
林谦退下之后,林士章道:“来来,李掌柜认识一下,这位是常州的马老爷,嘉靖的徐老爷,昆山的顾老爷,松江的郭老爷。”
李明勋挨个施礼,但众人对他倒是颇为冷淡,多不过瞥一眼,有礼貌的也不过是点点头,算是回礼了,介绍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半刻钟了,最后一个被介绍的是一身青衫的男子,他是在场最年轻的,待林士章介绍完他,这位叫做孙达言的缙绅瞥了李明勋一眼,说:“听说你是海外侨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