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遥的印象里,黄阿姨一直都是那种持家有道的女人,白叔叔在外面拼搏,而她就好好地维持家庭,一内一外,分工明确,过得在外人看来也很幸福。但是没想到,现在白叔叔一朝出事,她就六神无主了。
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周遥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将她从自己身上扶正,一边帮她拭泪,一边问道:“黄阿姨,你把整件事情的情况再好好跟我说说,现在白叔叔是还没出来吗?”
黄敏芬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听到周遥的话还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才一边抽泣一边将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说到严重处,几不能言。在周遥一遍遍的安慰中,才勉强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医生刚刚出来了一趟,说,说是脑梗,现在在努力抢救。”
听到“脑梗”这个词,周遥的脑子一瞬间也空了。脑梗这种突发的病,救治都是分秒必争的。可能晚送来一分钟,命就保不住了。而且,就算救回来了,想要复元,也很艰难了。
她没有想到,前两天看到她还笑嘻嘻地冲她打趣的人,现在就躺在抢救室里在跟死神争时间。明明那个时候,她的白叔叔,是那么正常和健康啊。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落差太大,周遥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如果是脑梗的话,能救回来就已经是上天保佑了。而除此之外,她根本不敢有其他的期待。知道了消息的周遥,突然发现,在生死面前,她除了像黄敏芬一样等待和祈求之外,也丝毫没有别的办法。无论这个人在外面有多大的荣誉和地位,但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周遥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黄敏芬比较合适,因为连她自己,对于白宾鸿的病情都不敢断言。只是,看着黄敏芬紧皱的眉头,还有止不住的担心,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她作为后辈,还得多照顾一二。不敢走的太远,怕万一她出去了急救室里有动静赶不上,周遥只能从开水间给她倒了杯水,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支持。
也不知等了多久,其间护士进进出出,神色急切,周遥还上前抓紧问了两句,得到的回复都是“还在抢救中,等着吧”。那……也就只能等着了。等一个答复,生,或死。
所幸上天究竟还是不忍的,不愿意让这样一个才华横溢、温柔敦厚的男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这个世界,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在白宾鸿昏迷着被推出来的时候,黄敏芬已经整个人都瘫软了,连起身都没有力气,愣愣地盯着白色病床上的白宾鸿,不敢问一声。还是周遥看不下去,凑到明显已经累极而出的主治医生那里,急切问道:“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救回来了吗?”
这个医生明显是知道周遥的,看到她,愣了一下,才打起精神说道:“还好送过来的不算晚,再晚一点,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人是救回来了,但是脑梗的后遗症你也清楚,要等人醒了再看后续怎么治疗吧。”
“谢谢,谢谢医生。”听到人救回来了,周遥的心就松了一大截。而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好像都有了发泄的渠道,她难得情绪失控地拉着医生,不住地道谢。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黄敏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高兴地流下了泪水。两只手互相攥着,上上下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要支撑着起来感谢一下医生,却在起身的那一瞬,眼前一黑。
“黄阿姨——”周遥一回头就看到她倒在椅子上,吓了一跳。
刚刚跟她交谈的医生闻讯沉着气上前,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对着周遥缓声说:“别担心,她只不过是坐了太久,加上情绪突然波动过大,身体受不住才晕过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遥这才松了口气,对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又是连声道谢。要是一个刚救回来,另外一个又出事了,那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了。
“没关系周小姐。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个医生对周遥,倒是充满了耐心。
周遥愣了一下,她这几年也算是医院的常客了,接触的医生也不少。但是还真没有见过刚做完六七个小时手术出来,还能耐心地安抚病人家属的医生。实际上,相比于家属在外面的紧张担忧,医生身上的精神压力和身体压力更大才是。“谢谢您。”周遥心里有些复杂。
“不用谢,我女儿很喜欢看你的节目。”医生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周遥的目光也非常温柔,像是想起了家中调皮的小女儿。拍了拍周遥的肩膀,他拖着一身疲惫走远了。
周遥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站着笑了一下。然后又赶紧去处理白宾鸿的事情去了。
等到她将两个人都安顿好,把住院的事项也一起料理好了,坐在病房的陪床椅子上,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就这样靠墙放空了几分钟,她突然一个机灵,赶忙掏出手机。
3:23!!!锁屏桌面上的时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提醒着她错过了什么。
解锁之后,手机还停留在她给何洵发消息的那个界面:“我有个叔叔出事了,临时”
字还没有打完,就被当时白然的一通电话给打断了。而之后她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和黄敏芬两个人无望地在等候着结果,更加想不起来这回事。“来不了了”四个字,始终没有编辑完发出去。
想到与何洵的约定,想到她之前的期待,周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究竟等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