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琛怔了怔,半晌似是憋足了怒气,只恨恨的说:“用不着你给我讲这番大道理,也用不着你给我还银子,你放心,我明儿一早,就去找皇上辞官!可别因为我老四这颗‘老鼠屎’坏了这大清朝的整锅粥!”
“廉大人!烦请你清点!”琏琛一张口,那淳乌像是疯了似的冲过去挡在那些家资前面,大有一副谁动就跟谁拼命的架势,可老四来了脾气,几步冲过去给她扛在肩上,管她是掐是踢是打,也全然不顾。
“廉大人,还等什么,动手吧。”琏珏轻飘飘的声音,在廉颇听来,简直过耳如铅,事情到此,恁是他万万个不想,也只能谴人动手清点,而就在他去清点的当下,又听那七爷凉飕飕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今日我四哥深明大义,给大家领了个样儿,凡此以后,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户部官员,谁欠了银子都得按规矩来还!”
彼时那跟来的户部官员无一不心惶惶,想这堂堂慎郡王都如此,他们一个个的可要怎么办啊!
就在所有人都心思繁杂,各有所虑的当下,谁也没注意,福祈走向琏珏。
啐!
福祈一口唾沫啐在琏珏脸上。
“那番话说的好听,可你不配说,别一口一个天下家国,要是你心里真有,当初撇下一家老小带一个女人跑了的时候,家国去了哪儿?现在又回来谈家国,你有何颜面谈?”
“福祈!你胡说什么!”乌布里冲上来,连‘哥哥’都忘了叫,兹一心护着七叔,狠狠的推开了他,再回身儿,瞧瞧那个一声不吱擦着脸的七叔,乌布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这都是要干什么啊,咱们一家人还剩下几个了!还要在这儿闹,再难的日子咱们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乌布里哭的泣不成声,她泪眼模糊的看着眼么前那些个人一箱子一箱子往出搬着东西,那哪里是搬东西,那搬的是她最后一点活着的勇气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不懂什么王法,也不懂什么天道,她只想让这世上仅有的几个亲人都好好的,这有这么难么?
什么狗屁艾新觉罗,什么最最尊贵的姓氏!如果尊贵必须要血肉横飞,那她不想要了!
不知算了多久,也不知搬了多久,这一搬竟从白日生生搬到了黑夜,彼时四福晋淳乌已经哭晕了过去,而乌布里也傻傻的瘫坐在院子里,什么冰天,什么雪地,都不觉得冷了。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七叔留了下来,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七叔抱进的屋,直到那脆生生的一个巴掌声,才给乌布里打回了神。
她以为那巴掌是抽在七叔脸上,可在一瞧,竟是四叔打了福祈哥哥!
“跪下!”琏琛的一声怒喝。
福祈不解捂着脸,却也听话的跪了,跪的笔挺。
“不是跪我,是跪你七叔!”
琏琛这一嗓子,所有人都怔楞了,就连琏珏都挑着眉眼看着他。
“不用看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成日里耍浑到大的,哪儿来那么多的天地有正气,那些矫情的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我也心中有数,”琏琛鼻孔使使劲儿喷喷余怒,再坐下来时,远没有刚才那副苦大仇深像。
老七挑眉了,“嗬,你这呆子这些年的盐没白吃啊。”老实说,就连他都没看出来这傻老四刚刚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戏。
“你骂谁呆子!嘴巴放干净点儿!”琏琛唧唧歪歪,却没跟老七多盘旋,而是一把揪住跪地的福祈的脖领子,给他掉转个方向,面朝老七。
“别不说你,就以为把你忘了!快点,给你七叔磕头赔罪!”
福祈咬着牙,脸一片红肿:“四叔,福祈不懂。”他不懂,他当然不懂!别说四叔打他,就是骂也没骂过他一句!
“好!你不懂,我这个做叔叔的就告诉你!你七叔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这个从小被他欺负到大的四哥最清楚,他诨起来也不止打过我一次,可那是他,若是别人跟我老四、跟我们兄弟动手,他绝对不带眼睁睁瞧着!他对你皇爷爷那更是一万万个孝顺!你知道什么,什么家国他不配谈!这个天下,没人比你七叔更有资格谈,你可知道,你皇爷爷当年
皇爷爷当年最喜欢的就是他?他明明是最有资格继承储位的,他却连争都不曾争过,你还说你七叔什么,带女人跑了?我就问问你,皇位若是摆在你面前,你有那魄力丢下跑么?!”
“我说过你多少次,咱们一家人不多了,你阿玛和那丫头他爹当年斗的是你死我活又怎么样?如今死的死,丢的丢,音讯全无,如今你七叔终于回来了,前后左右的豺狼虎豹扑过来,防都防不过来,你一个做小的,不但不信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