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迈的调理下,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好,怀王就藩的呼声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太后大寿,各地藩王纷纷派世子入京贺寿,一向不露锋芒的皇长孙荣检在皇帝的一次考校中拔得头筹,从众皇孙中脱颖而出,深得皇帝赏识,赏赐他一柄精致的玉壶,寓意胸怀高洁。
荣检与他体弱多病的父亲完全不同,他身材高挑,长于骑射,经过这些年韬光养晦,刻苦攻读,他在诸多政见上都有独到的见解,令其他藩王世子望尘莫及。
更令人忧心的是,徐湛为荣晋代笔的一封发往宣府的密信被大同总兵陈伯谦截获,陈伯谦以勾结边臣之名密奏靖德皇帝,弹劾怀王。
皇帝读罢信件,陷入沉思,随口问当值的许阁老:“关穅死了,谁最获益?”
许阁老惊的后背生凉,揽袍而跪:“臣愚钝。”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皇帝移步下来,走到他的跟前:“关穅是朕的奶兄弟,从小看太子长大,对太子多些偏爱,朕都知道。”
许阁老跪伏于地,不敢出声。
“关穅死了,太子更加孤立无援,最终的获益者是谁?”皇帝又问。
许阁老思索一阵,硬着头皮道:“会有很多人。”
皇帝一怒之下拔出天子剑,架在了许阁老的脖子上,阴测测的问:“谁?”
许攸镇定的说:“陛下,陛下就是杀了臣,臣想不出的事,也万不敢去诬陷他人,望陛下明察。”
林知望从许阁老处得知消息,头脑一懵,回府后未除官袍便去了书房,徐湛不在书房读书,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胡闹,他怒意顿生,喊何朗进来问:“徐湛在哪里?”
“在后院的榆树下背书。”何朗道。
林知望怒气消了几许,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喊他来。”
晌时未至,徐湛不知父亲为什么跑回家来,懵懂的随何朗来到书房,手里攥了本书像小学童一般负手立在父亲面前。他虽不是巧言令色之徒,却也看得出,父亲的脸沉的滴水。
两人沉默了对峙半晌,林知望疑惑的开口:“没有什么话想跟父亲说?”
徐湛心里咯噔一声,低垂的眸光闪烁,强作镇定:“今日的功课有不解之处,本想晚上再向父亲请教。”
“除了功课呢?”林知望问。
徐湛假作思索片刻,道:“没了。”
林知望点了点头,观之神色便察觉不对,想到徐湛一向嘴紧的很,又善与他虚与委蛇,眼下时间宝贵,权衡之后决定从怀王处下手,便喊何朗进来说:“将他关去柴房。”
何朗愣住,徐湛一惊。
“需要我说第二遍?”林知望问。
何朗赶紧应声,对徐湛道一声得罪,将他拉出了书房。
出了房门,徐湛方敢挣脱了何朗的手,何朗一脸愁苦:“公子啊,你到底瞒了大人什么,怎么就到了关柴房的地步。”
“我不知道。”徐湛冷着脸往柴房走。
“不可能。”何朗快走两步追上:“你岂是逆来顺受的主?若真的冤枉,你早就分辨了。”
今日是齐英的课,季怀安却与齐英相约一同来到怀王府,从穿过影壁开始,齐英便频频叹息:“玉壶玉壶,一片冰心在玉壶。”
“齐大人休要危言耸听,那是玉壶不是玉玺。”季怀安摆手道:“你只说陛下赏赐长孙一件玉器,怎么不说,陛下赐殿下一把良弓呢?陛下曾经说过,臣如箭,君如弓,弓心正方能遣箭直。玉壶再精美也是把玩之物,不堪一击。”
“你这是抬杠。”齐英不欲与他多说,快走了几步,险些与冲出殿门的李铨撞了满怀。
“齐大人恕罪。”李铨扑通一声跪地:“两位大人救救我们殿下吧。”
季怀安惊问:“殿下怎么了?”
李铨已经慌了手脚,颤抖着声音道:“林师傅不知哪来的火气,拿了戒尺要责罚殿下。”
齐英也面露惊色:“在哪?”
“在后面书房中。”李铨边说着,边引二人往书房走。
“为何不命人阻拦?”季怀安走的很急,边喘边问。
李铨哭丧着脸:“殿下不许别人靠近。”
戒尺着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望着紧闭的书房大门,齐英撤后半步高喊:“林部堂!林大人!请你慎重,莫忘了君臣之别。”
季怀安拍门怒喝:“林涉远,大祁还没到礼崩乐坏的地步,你休得造次!”
门被从里面打开,季怀安险些栽了进去,林知望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季大人请慎言,免得又为殿下引来灾祸。”林知望冷声冷气的问:“两位早知我治学严厉,当初何必让我接下这个试讲?”
“我——”季怀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好在林知望并不想听到答案,施施然拂袖而去。
季怀安莫名其妙的望着齐英:“我说什么了我?”
“礼崩乐坏。”齐英小声说,抖抖袍襟进门,给荣晋见礼。
“他为什么要说又?”季怀安伫立在门口,忽然惧意顿生,往高高的飞檐上看了一圈,生怕一个千从卫探子从天而降,将他打入阴暗腐浊不见天日的诏狱。
荣晋捧着左手坐在书案后唏嘘,手掌已肿成了馒头,见齐英进门,苦笑着掩饰尴尬:“你说林师傅一介文官,哪来这么大的手劲?”
齐英没有问缘由,只是有些好笑的望着荣晋“林大人正值壮年,春秋鼎盛,不缺这点力气。殿下还是庆幸吧,比起教训子侄,这都算客气的。”
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