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是浴桶中怒意烧红了脸的精致娃娃。
少时,几近一刻钟,才见那小公主姗姗来迟的下了楼,湿漉漉的发也不晓得擦一擦。滴答着水珠一路,苍白的脸色好似不是洗了个热水澡,更像是刚溺水醒来的半缕幽魂,一双黑眼珠直盯着苏白上下来回扫了几遍,好似终于释怀,且用那格外开恩的语气准许道:“罢了,既然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豁免你的罪。”
见苏白不语,她又补充道:“大家都是女人,难不成你以为本宫方才是害羞了?笑话!本宫乃千金之躯。岂是凡夫俗子能窥得凤体的?当然,你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晓得这些礼节。本宫与你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本宫方才说的话,一点都不奇怪,本宫方才的态度。也一点都不怪异,你明白了就好。”她越说声越大,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苏白只淡淡的应了声“恩”,便牵住了长安公主的“芊芊玉手”,朝外走去。
出了客栈门,长安公主问:“你手心上硬邦邦的那是练剑的老茧?”
“是。”
走了七步。擦肩而过一个路人,长安公主又道:“本宫想学。你教本宫。”
无回应。
“本宫知道你是个好人,定也会是个好师傅。所以本宫决定拜你为师。”
仍然没有回应。
殊不知这女娃子竟哇地一声,又哭了,还是当着路人的面,哭得梨花带雨的,那柔姿姿的神态连哭都很有节奏感。想必她闺阁十余载,少说十年是拿来练这门子优美且惹人怜爱的哭功了。否则如何做到收放自如?
“我可以教你些防身技巧,但不会收你为徒。”
仅仅苏白轻扬一句话,这小公主便将豆大的泪珠截住,梨花带雨的面庞冲她莞尔一笑了:“那今日起,你便是本宫的师傅了”,这不是收放自如,是什么?
苏白懒得去解释不收你为徒是何意,这孩子喜欢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反正过段时日便要将这孩子送回她父母身边,在苏白看来,从来过客,何必惦怀?
也就才出了十六步,那精致的面庞忽而小嘴一嘟,脚步一止,驻足盯着几米外几个嬉闹的娃娃,娃娃们正在嘲笑一个同伴,羞那男娃子似个娘娘腔,更像是宫里的公公,没个男子汉样。
不知这小公主何来的气不顺,拽了拽苏白的手,指着那群男娃们,说道:“师傅,帮本宫赏他们每人十个大棍。”
苏白未理,只径直将长安公主一拽转而抗在肩头,轻功一提便朝来时路行去。
惊得这孩子又蹦又闹,之前抱浴桶的台词又颠着顺序轮番上演了一回,苏白只充耳未闻,只当最后这孩子报出个名姓来,苏白才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将孩子放下,头一回认认真真的端详起这小公主来。
只因她报出的是:“你可知本宫皇兄岚平慎之,不对皇兄如今是庶民,不能姓岚平,应该是用了平慎之这个名,皇兄可是个修真之人,你竟胆敢如此对待本宫,小心本宫告诉皇兄。”
“难道你以为本宫在骗你不成,不信尽可以打听,本宫皇兄字德斟,乃昶国德斟太子,本宫的字,还是皇兄起的,长安二字可见皇兄对本宫的珍视,”她被苏白那寂灵的眼盯得太久,底气逐渐在泄,话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声弱不可闻:“…皇兄定不会看着撄宁在外受欺…所以,那十大棍……”虽然最后头的终被自己给吃了,但此时还惦记着自己要打赏给那几位小乡民的十个大冤枉棍,真心有些那个啥。
这孩子模样说实在的与平慎之没什么相似之处,哪怕是性格也丁点都没有相似的地。苏白瞧了半响,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将小公主给再次扛过肩头,继续赶路。
小公主喊了没多久,再无硬气,最终妥协转为眼泪攻势,楚楚可怜的呼吁着:“师傅,徒儿头晕,要晕死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