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山村仿佛就这样静静的等待数个春秋.
当石韬“拖家带口”的跑近村子,能看清附近的一系列低矮屋舍时,一直被峡谷限制的视野完全开阔了起来。
除却隆起的零星土丘,地面开始趋于平整,东西两边各有一些田地,野油菜花在杂草间自由的开放,隆隆雷声催促着石韬,打消了他花上片刻时间去观察油菜花的心思。
天越来越暗,雷暴云在远方的天际蓄势待发,雷声如鼓,每响一次,雨势便滂沱一分,雨水将视野重新打得节节败退,石韬差点以为要入夜了。
用袖子死命擦去眼眶中的水,石韬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小木屋,之所以说着木屋合适,主要是因为屋门看上去能凭人力踹开。
“砰咚!”
单薄的木门应声踹开,石韬冲进去,将南师彩放到一张破床上,卸下扁担,从货篓中把王禹给拎了出来。
“王禹,你是周师,你用那什么感知,看看这姑娘什么问题啊。”
“叫我治水……还有,不是感知,是感识。”
“你不也老是叫我本名么,感识、感知,不都差不多吗?”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王禹突然想起石韬拿自己挡箭,突然脑子微怒,争锋相对道:“你可别提差不多这词了,刚从一个自称差不多先生的怪女人手里逃出来,感识和感知都分不清,也不怕麾下周师嗤笑,还起兵造反?”
石韬反击:“哦呦!这位天才这么厉害,怎么就剩了个头?不该是刑场大杀四方,逃出生天吗?到如今连男人的宝物都没了。”
“你!”
直到南师彩的咳嗽声响个不停,才将他们的骂战给打断,她握在手里的剑,也在此刻变回了伞。
石韬一摸南师彩额头,发觉额头微燥,有低烧的迹象。
王禹这才觉得忙着斗嘴对南师彩太不仗义了,赶紧闭上嘴,让石韬把自己搁在桌子上,然后用心查探南师彩的状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倒不是南师彩的情况糟糕,王禹是被自己感识能力的敏锐而吓到的,虽说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感识很自信,却没想到自己怎么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炁刚充入自身七窍就将南师彩的经络动态看清了六成。
我身体里发生了什么?这根本不是我这点道行能一眼看透的!
暂且不去想这个问题,王禹对石韬庆幸的说:“神京稳固,心门微恙,只是灵釜混乱,还好、还好,我已经感觉到,南师她在慢慢将炁流稳定下来了。”
石韬闻言也松了一口气,王禹瞥了一眼南师彩,心中暗道:她的等级是光才之境。
蒙先、明念、小成、光才、大盛、陆合、太成、正钧,即周师八境,是所有周师一生孜孜以求的奋斗路径与目标,王禹记得自己被砍头前也就是明念境界。
这个年纪就光才了,王禹有些羡慕。
三才流通,三光畅明,难怪元池三部稳定的这么快。
空寂的屋子里,石韬找到了炭盆,却没找到能取暖的炭,只能坐在凉凉的板凳上,和桌子上王禹一起无言的听雨声。
雨丝连成线,恰如根根针,整个左邻右舍鸦雀无声,只听见大大小小的落针声在天地间大大小小的响起,这让两人有些心里发毛。
“石韬,你不觉得这村子奇怪吗?”
“英雄所见略同,生人来村里,连个狗叫都没有。”
石韬起身,拿起王禹从木屋门洞探出身子,左右张望,外面的泥地一片狼藉,布满了烂泥和积水。
这让王禹想念起了家门前的青石板路,但他已经离家太远,而且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风势渐息,笼罩天幕的乌黑有了消退的迹象,雨势收敛了一些。
石韬和王禹这对诡异的组合,立在无主的屋檐下,张望着死寂的村庄,无论怎么打量周边,看不到任何一点人影。
看样子,村民不是躲起来了,而是根本不存在。
就在他们对“空无一人的村庄”有了直观的了解后,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闯入了他们的耳中。
王禹还比石韬多捕捉到了两道喘息声,本能告诉他,这是两个人,一个是猎人一个是猎物。
“我为何能直接感觉出来?”
无视王禹的自言自语,石韬抓着王禹跑出了门,没跑出几步,跑过两个茅草房就撞见不远处一大一小的身影,大的追着小的,他们沿着田埂正往这里跑。
瘦瘦的中年人追着一个少年,大人两眼凶光,少年夺命而逃,大人的手里还抓着一只短弩,两人的衣服都打着补丁。造宋风云录
姐姐和阿妈,很早就被他爸为了买烂柯叶而卖给人贩子了,记得是卖到漓国或是徐国那样遥远的地方去了。
还有许多……王禹不忍细听,这是一种他以前的日子中从未接触到人生,透过一个人的家事,仿佛明白了整个村庄的病亡过程。
蒋平瘦弱的胸膛再度剧烈起伏起来,他突然暴躁的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尖声吼叫:“你看看!你看看这老天!我、我……”
他并非说不下去了,而是在酝酿力量,他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我这八年来,把山上那几百个神像、佛像都求遍了、跪遍了!什么都没变,这些个叶瘾的混账什么都没变!阿妈和阿姐被卖走的那天,就算我被那些杀千刀的打了个半死不活,我也去求了!没用!但后来我还去!”
恨仿佛绵绵不绝,难以穷尽。
“有一天我去跪一尊佛像,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