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主事的一席话,让列国美人,登时安静了下来。
虽然她们内心还是愤愤不平,可是她们比谁都清楚。
秦国铁蹄践踏下的列国,已经江河日下,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她们虽然是出自王孙贵胄,可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宗国所谓邦交,阿谀,进贡给秦国的贡品,和其它奇珍异宝没有什么区别,她们有什么底气,在大秦后宫,摆谱呢!
欣然和白苏侍立在月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道雕花木漆屏风,将她们半掩着,这位置不高,却可以将整个厅堂,一览无余。
主事锐利的目光横扫列国美人,那架势犹如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睥睨着匍匐在脚下的战俘一般。目光中的凛冽,傲气,不可一世。
欣然瞧主事那个架势,心里没来由地为列国美人抱屈,不好明白表达自己的不满,故意打趣道:“白苏姐姐,朝奉宫的主事,气派好大!”
“哼!”白苏低低地冷哼一声,“主事是太后跟前的老人啦,论资格,放眼咸阳宫,谁不得在她跟前矮上三分,她在朝奉宫作威作福,我们在她手下做事,一不留心,就非打即骂。”白苏似乎一肚子的苦水,一不小心就倒了出来,反正欣然今天黄昏就离开咸阳宫,白苏心里自然少了忌讳。
“我看那天她对伊芙女官,挺恭敬的。”欣然想起,主事对伊芙女官的谄媚样,嘀咕道。
“那是当然,她只会对甘泉宫几位太后贴心的女官,才有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平日里,她那眉眼一挑,长袖一挥,嘴里冷哼一声,我们都得吓得发抖。也就在去年,宫里刚进的一位宫女,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了她几句,就当着我们的面,生生把嘴巴撕烂了。”白苏说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
厅堂里锅碗瓢盆,美人们窃窃私语,让整个厅堂,噪杂而无序,欣然和白苏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
欣然虽然好奇大秦的后宫琐事,可是心里更加惦记二姐,她在盘算见到二姐的那一刻,她该不该把梅姨已经过世的噩耗,告诉她?是不是应该告诉她,庆卿失去她后,是那样落寞,萧索!
离别几个月了,不知道二姐现在究竟怎样了,消瘦了吗?憔悴了吗?深宫煎熬,她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吗?她甘心接受命运的摆布了吗?
欣然准备了许多话,想跟二姐诉说。
人员陆陆续续快到齐了,可是,依然没有看见二姐。
欣然的目光从期盼,热切,开始变得焦灼,不安。她在广袖里搓着手,努力掩饰自己的焦躁,忍不住地咕哝,“怎么还不见我二姐,白苏姐姐,人到齐了吗?”
白苏扫视一番,回头安抚,说,“还有几个位置空着,是不是落在后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陆续有人吃完抬脚离开了,那空着的位置,还一直空着。
欣然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祈求道:“白苏姐姐,我二姐是不是病了?不能来了。我可以到她们住得地方看看吗?”
“不可能呀,你再仔细辨认,辨认。这么多人,你是不是看花眼,没认出来呀!”白苏也着急了。
“我二姐,她那样与众不同,不论她穿着打扮,有多大变化,我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欣然的目光扫视着厅堂里的每一位佳丽,言辞凿凿地说。
“你要想去她们住得后院查找,你得请示主事大人,我做不了主的。”白苏提醒道。
“我这就去!”欣然说完,就拉着白苏,迫不及待地寻找主事的身影,可是主事已经走开了。
【二】
欣然冒着雨雪,叩响了主事的寝殿门,宫人进去回禀了,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欣然在厚厚的积雪中,冻得手脚发麻。
半晌回禀的宫人,才出来,让她进去。
主事的寝殿,炉火烧得很旺。
主事这回正在用餐,案几上,摆着五鼎三盘,肉香扑鼻。
她嘴里正嚼着肥美的羊肉,见到欣然进来,脸上的神色很淡,明显可以看出她很不愿意有人打搅她,大快朵颐地享受美餐。
欣然硬着头皮,趋步上前,施礼,“主事大人,不好意思,打搅你一下!”
主事慢条斯理地嚼着她满嘴的肉,半晌,等她吞咽下去,接过宫女递上来的丝帕,抹了抹满嘴的油腻,才出声道,“你的姐姐,见到了!”
“主事大人,我没看见我二姐来厅堂用膳,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抱恙,卧床不起了,我想去她们住得地方去看看。”欣然拿捏着措辞说道。
“去后院,哟,那么大个地方,翻遍过来,这可费事了!”主事抬抬眼皮,看了欣然一眼,拿腔拿调地说。
“还望主事大人行个方便。”欣然恳求道。
“按说,让你在厅堂一角,看看你的家人,已经是破例了。你一介草民,直接跑到秦国后宫,翻腾你的亲人,实在不合规矩。你二姐在这有吃有住,风吹不着,雨淋不上,保不定那天被我们大王宠幸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主事大人振振有词地婉拒道。
“主事大人,不瞒你说,我二姐的亲娘,因为惦念她,抑郁而终,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二姐,她嘱托我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她,她才放心。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我要是能得知二姐安好,好歹我回卫国的时候,在她坟前,也可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希望主事大人体恤。”欣然不肯轻易放弃,动情地祈求道。
“哎!”主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