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雪纷纷,天地苍茫。
厚厚的积雪敛起峨峨宫殿毕露的锋芒。
欣然走在甬巷里,耳边是簌簌的飞雪,脚底下,踩踏积雪发出咔嚓,咔嚓声。
雪幕中,依稀看见甬巷的尽头,有人费力地冲她,招手。
揉揉泪眼朦胧的双眸,赫然是白苏在等她。
对呀,白苏刚才跟她一起来找主事大人的,不过,白苏忌惮主事的强权,在门外候着。
进去好一会了,一定把她冻坏了!
欣然感到歉疚,快步向她奔驰而去。
白苏脸冻得发青,鼻尖红红的,却依然端端正正地站着,看来在宫廷呆久了,训练有素。
“白苏姐姐,雪下得这么大,你可以先回去的。”欣然感激地拉过白苏的手,捂着,白苏的双手冻得冰碴似的。
“我没事,冻冻精神!怎么样?主事大人允了没有?”白苏笑笑,关切问道。
欣然懊丧地摇摇头,随即又说,“白苏姐姐,我真的很担心我二姐,她身子单薄,来到秦国,有可能水土不服就病倒了,我想再找找伊芙女官,让她给说说情,你看行吗?”
“你可以试试,不过咸阳宫里规矩严,你别抱太大希望。”白苏掂量着,说道,“你可以跟我描摹一下,你二姐的模样,或许我有印象。即便没有印象,以后我也可以给你留意一下,或者你写个家书,我可以代你转交给她。”白苏不忍看到欣然沮丧,热心地出主意道。
“对呀,我跟你说说我二姐,她很与众不同的,她比我高半个头,皮肤白净,天姿巧慧,窈窕婵娟,国色天香,j□j娴静,置于人群之中,犹如幽林远涧,孤云片石。”欣然忘情地赞美道。
“欣然,你把你二姐说得云里雾里的,跟《秦风·蒹葭》里的描摹的,那个在水一方的伊人一般,你让我在几百号人里,怎么给你辨识?”白苏被欣然逗笑了。
“也是。”欣然用指尖挑挑自己额角的鬓发,羞赧地说,“可我二姐,她真的美得没法形容。咦,我可以给你把我二姐画下来呀!”欣然突然才想起来,似的,“走!”她拉起白苏,往回走。
“别着急,走慢点!在宫里头,要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被年长的嬷嬷看见了,要训斥的。”白苏好笑地提醒欣然。
“白苏姐姐,你不知道,我这回心里火急火燎的,你说我跟二姐,就隔着几道院墙,就像隔世一样,想见个面都那么难。这深宫内院跟牢笼有什么区别?”欣然嚷嚷地,抱怨道。
“嘘,在宫墙里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白苏偷眼看看四周,及时止住欣然的牢骚。
“哪那么多规矩?”欣然噤声,却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她们俩并行在长长的甬巷里,甬巷寂寥而悠长。
“白苏姐姐,秦王来过朝奉宫吗?”欣然悄声地问道。
“来过!陪同太后一起来的。不过就来过一次,来了之后,就在朝奉宫里巡视一番就走了,连j□j都没去,那次来离现在大概已经两月有余了。之后,王再没来过。”白苏想了想说道。
“秦王,长什么样?”欣然好奇地问。
“不知道,大王驾临的时候,前呼后拥的,我们只能藏掖在角落里。再说,我们做奴婢的哪敢正眼直视大王呀!”白苏耸肩,停顿一回,又附在欣然的耳边悄声道,“不过,我在屏风后,偷瞄过,就看到大王的背影了,他披着黑色斗篷,个子很高。”白苏比划,“朝奉宫里的美人,本来是等今年王加冠后,置三宫六院准备了,可是好像听说,大王的加冠典礼推后了。”
“为什么?”
“天象不吉!前几天,你没看见吗,托着长尾巴的彗星横亘长空,梭巡不去。接着,蒙鹜将军去世了。人都说,今年或者来年会是个多事之秋!她们都传闻,这几天连宫人斜那地方,夜晚,鬼魅冤魂,都蠢蠢欲动。夜晚,除了巡逻的上林苑羽林军,就几乎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白苏如竹筒倒豆子般,跟欣然贴耳说道。
平日在宫里,大家之间除了闷头做事,之间很少有机会交流,即使说,也大都是门面话,哪有这样无所顾忌的畅谈。
白苏感觉,许多话不说,埋在心里,都快腐了!
【二】
挑开厚厚的门帘,回到宫女们居住的寝室。
欣然没想到,伊芙女官也来了。
伊芙女官正跟屋里的二个宫女——莉方、芹文,围着火炉,烤肉,谈笑正浓,满屋肉香飘逸。
“白苏,你把人带哪儿去了,伊芙姐姐都在这等好久了。”
芹文迎着欣然和白苏,高兴地说道。
“白苏,你们晚点来,才好呢,不然伊芙女官,这大忙人,哪有时间陪我们在这瞎掰扯!”莉方宫女啐道。
“可不是。虽说咱们几个都是一起睡过一个通铺的姐妹,可人家现在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们攀爬半天,指不定还摸不着人家的辫梢呢?”芹文打趣道。
“你们在朝奉宫躲清闲,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就看见衣袍表面的光溜了,哪知道我在甘泉宫当差,那份倒不出来的辛苦,那一刻不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太后守夜,连个盹都不敢打。你们还奚落我,这鹿肉,烤好了,我可要带走呀,才不喂你们这群没心肝的。”伊芙女官假嗔道。
“你看看,伊芙大人,人气派大了,心眼却小的可以穿针了。你要走,可以,不送。这鹿肉可是我费力费工烤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