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公主那个脾气尽人皆知,最是个死硬派不讲理的。

她既然看上了梁明岳,就是铁了心的要与梁家结亲,若不是那日秦宁闯祸在在先,让自己拿了把柄在手里,锦绣公主怕是也不会轻易上当。

秦菁眼中的笑意微冷,又再问道:“梁明岳那里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十吧!”白奕莞尔,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撇了撇嘴。

“嗯?”秦菁一愣,狐疑的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你手里握着他的把柄?”

“我从不揭人疮疤!”白奕轻哂一声,搬了凳子绕过去,抱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才又继续说道:“梁家那位四少爷与我还有左翔都不同,横竖你肯定是舍得出本钱的,只要彼此间的条件谈得拢,没什么不好说的。”

这一点倒是让秦菁颇为意外。

秦菁迟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他:“这个人,野心很大?”

“嗯,很大!”白奕借机又轻啄了下她的唇,眉目绚烂的缓缓笑道:“不过话虽如此,分裂魏国公府的注意你暂时还是别想,梁四那个人,他也就是不满他祖父、父亲现在秉承的中庸之道,年少轻狂嘛,总会有些别的想法。”

如果说梁明岳对建功立业一事有些别的想法,那这事儿倒是可以水到渠成了。

秦菁沉吟一声,转而再想到白奕方才说话时这般老成持重的语气,不禁失笑,偏过头去问他道:“那你呢?别人都想着建功立业创下一番功勋,你还就这么游手好闲的混着吗?”

白奕不肯入仕,其实一直到现在秦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白穆林的授意,还是他自己不肯。

而且因为她不问,白奕也从未在她面前主动提及此事。

“我有比那更重要的事。”白奕并不在意她的调侃,抬手蹭上她的脸颊,唇边笑意蔓延,“你高兴就好。”

这半年间,他帮着自己一起谋划算计了很多,但是却半点不为自己的前程打算。

秦菁心下微微动容的同时,忽而又有些愧疚——

自己对他,确乎真是关心的太少了。

“白奕!”秦菁抿抿唇,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往他怀里靠了靠,一手揽上他的脖子,认真道:“你真的没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吗?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事事都为了迁就我。”

“我想要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白奕眨眨眼,狡黠一笑,低头再去吻她。

秦菁攀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回应了一下,神色却是有些黯然:“可是我不知道——”

“将来的事谁能知道?”白奕打断她的话,“等到这次的事了了,我便让父亲进宫去向陛下请旨,好不好?”

即使未来的道路上面充满变数,这么这一路也要让我陪着你,风雨相随的一起走。

人这一生能有多长?能够相携相依在一起的日子更是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这样想着,秦菁的唇角也跟着勾勒出一个最大限度的笑容,把脸贴靠在他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白奕就势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蹭了蹭,半晌秦菁忽而想到了什么,就又抬头看他:“白丞相那里——不怕跟父皇之间生出嫌隙吗?”

景帝那里对自己本来就颇多忌讳,再加上白家又有那样的背景在前——

早些时候秦菁不想与白奕走的太近,这也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父亲也是个性情中人,他会成全我们的。”白奕道,目色宁静,抬手轻抚她脑后发丝。

白氏夫妇对白奕的用心绝对已经可以用“宠溺”二字来形容,的确,相较于自己,白奕那里才当真是如鱼得水,活的好不自在。

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只要他不想为官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上面有位高权重的父亲兄长护着,信马由缰,无拘无束,那才合他原本烂漫的性子。

秦菁将脑袋抵在他的肩头,以五指为梳,慢慢梳理他伞于肩头的黑发。

“白奕,是不是我坏了你这一世清净?”她这样问,心里想到的却是前世的那十年。

那个时候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可是双方的结局比起现在来也不知道凄惨了多少倍。

自己一意孤行的嫁给苏晋阳,最后自食恶果,弄了个殿前自刎的惨烈;而白奕远走边陲,十年未娶,她甚至不知道那后来他是用了多少时间才从自己留给他最后的阴影里走出去的。

再或者,他本来就是个死心眼的人,之前可以为她执迷不悟的守候了整整十年,后半生,便要被困在那场噩梦里,再也走不出去了吧。

他们之间,正如白奕所说的那样,从年少时的第一次遇见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谁都没有办法轻易从对方的世界里抽身而退。

“赶了几天的路,你累了!”白奕见她失神,只当她的一路颠簸精神不济,于是起身抱了她,将她安置在里面的大床上。

冬日里没有开窗,卧房里的光线略显昏暗。

白奕将秦菁放下,想要抽身推开的时候,才发觉她的双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没有移开。

两个人的脸孔近在咫尺,她的脸庞带着少女独有的红润和光彩映入眼帘,目光朦胧中而带了丝柔软,静静的望着他。

嗅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迷离微香,白奕忽而觉得心跳加速,喉咙发干,整个身子都僵持在那里不敢再随意乱动。

秦菁静静的注视他,细细的,从眉眼到他鬓角的每一根细碎的发丝都归拢于自己的记忆里。

是的,就是这个男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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