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华锦浓黑如墨的眸子,不复往日的温柔,冷冷的凝视着她。
水清漪紧咬着细白的牙齿,清澈的眸子望进他漆黑透亮的眸中,他瞳孔深处倒映出她的身影,那样的娇柔弱小,却倔强的没有在他的压迫下,收回手中的酒坛子。
“一口。”
水清漪重复。
风卷着落叶枯枝漫空飞舞,空旷的庭院里只有沙沙的枝叶摩挲声。
水清漪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的身子可以浅酌,不能豪饮。奈何长孙华锦看得紧,就是不肯松口。可有些事,她不饮酒壮壮胆子,是做不出来。
长孙华锦斜斜一瞥,冷哼了一声。
水清漪瞟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话,权当他是默认了。浅浅的饮了一口,将酒坛子递给他:“我当初在云景山可是喝了你埋下的梨花酿,这酒也不差。”
长孙华锦哼笑道:“自然,这是我埋在后院里的梨花白。”
水清漪对自己借花献佛的行为,丝毫不以为耻:“那时我们不曾成婚,自然分个你我。而今你都是我的了,这酒肯定也是。”
长孙华锦气笑了,饮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从喉结锁骨滑落,心中一阵畅快。他自小中有寒毒,饮食向来都是温的,从未浅尝过冰凉的食物,不知是何滋味。
“他与你说什么了?”水清漪侧头看着饮酒的男子,问出存在心中一夜的疑问。
长孙华锦低低的笑出声:“问了一些与你成婚之后的事。”
水清漪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望着夜空中微弱的星光,嘴角凝着一抹浅浅的笑:“他与你说了赤蛇的事,而后要带我回西越?你并无法庇护我周全,所以劝你放手,咱们好聚好散?”
长孙华锦缄默不语。
她猜中了其一,后面虽然龙珏是那样的含义,却也没有斩钉截铁的将他们分离开。
给他一道选择题。
龙珏将赤蛇的来源与陈家的婚约都与他说了,他若想要与水清漪不分离,首要劝服陈家自动放弃婚约,不可使用强制的手段,任何形式上的逼压。第二,便是留在西越。第三……
“过几日,我与你一道回西越。”长孙华锦若有所思,江府江夫人她的母亲是陈家嫡女,应当可以让她劝说陈家放弃与水清漪的婚约。“我明日邀江文韬来府上做客,你招待江氏。”
水清漪不解的看着他。
“江氏是你未婚夫的表妹。”长孙华锦将‘未婚夫’三个字咬音极重。
水清漪咯咯一笑:“你想要从我干儿子的娘身上下手啊……唔……”话音方落,长孙华锦敲了她一个爆栗,吃痛的捂着额头,嗔怒的瞪着他:“你打我作甚?”
长孙华锦听着她轻佻的话语,便心中来气。看着她面颊被酒气熏染得酡红,一双凤目蕴含着一汪清水,盈盈闪着波光,极为动人。
“长点心。”长孙华锦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娇艳动人的面容,心中涩然,到底是他无用了些,才让她遭罪。若是他能护她周全,龙珏亦不会态度如此坚决。
水清漪靠在他的胸膛,手指把玩着他的墨发,低声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不曾给你生养一个孩子。等我毒解了,我们生个孩子,可好?”水清漪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低,直视着他。
长孙华锦嗯了一声:“好好养病,不许饮酒。”
水清漪嫣然一笑,楚楚动人,皎洁的月光都失去了色彩。
手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撞击着她的手心。垂眸敛去眼底的水光,只希望你莫要辜负了我。
与他在一起相处了两世,她又岂会察觉不到他的反常?
他不说,她也不想点破。
他爱她,这一点她毋庸置疑,恐怕还不足以令他放弃这里的一切,随她离开到西越。在哪里,任由他在东齐有怎样的声望地位,他是依附着她的白身。
长孙华锦许久没有等到怀中人有动静,垂眸看着她双目紧闭,眼睫上挂着一滴泪珠。眼底闪过一抹凄清,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第三个要求,恐怕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
长孙华锦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回了屋中,一直横躺在围墙上的花千绝,翩然落在了庭院中,目光落在放在地上的酒坛子上,一股淡雅的酒香扑鼻。勾起了他的馋虫,谁让长孙华锦只酿了几坛子酒,他偶得一坛,至今念念不忘。
可惜啊,这一坛子糟践了。
花千绝看着屋子里的灯熄灭了,对着立在墙头上的龙幽道:“有一坛子雪莲酿造的酒,埋了有十年了,想来滋味不错。只可惜,长孙华锦是个抠门的,我讨要了许久都不曾要到。”
龙幽不为所动,拂袖,消失在夜空中。
花千绝摸了摸鼻子,这臭小子没有小时候那么好诓骗了。
……
翌日,龙珏收到密信,立即启程回了西越,留下龙幽护送水清漪回西越。
水清漪稍稍舒了口气,她的确害怕龙珏留在这里不走。
昨夜里原想着将长孙华锦灌醉了问话,却没有想到这个先抵不住醉意睡了过去。
“世子爷呢?”水清漪没有瞧见长孙华锦的身影,询问着绣橘。
“龙公子他命人在寻雪莲酿造的酒祛风湿,且要十年陈酿,世子爷给他送酒去了。”绣橘强忍着笑意,憋得满脸通红。
水清漪一怔,这是明着打劫!
这浑小子怕是得知长孙华锦有一坛雪莲酿,埋了十年。他又不想讨要,便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