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长沙城中显得格外热闹,近几日一直弥漫的那种恐慌气氛也消去了一些。尤其是靠近北门的街区,更是人山人海,官绅士子、贩夫走卒,各色人等应有尽有。不仅如此,城中其它地方还不断有人得到消息之后朝这边涌来,争先恐后、摩肩接踵,似乎是有什么事激起了他们无尽的好奇心。
与北门相通的主街道两侧,大批明军士兵以及长沙府的衙役在竭力地维持着秩序。虽然受到了阻拦,但街道两旁的百姓依然是兴致不减,挤在封锁线外七嘴八舌地冲着街道上行进过来的一支队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大呼行。
“快看,那两辆小车上装的便是鞑子的人头!”
“啧啧,龇牙咧嘴,怪吓人的,一看那相貌,就不是咱们大明的人。”
“可不是嘛,脑袋后面还有小辫子哟!”
……
今天早晨,当王樟堂等人得胜归来之后,朱大典便让庞岳派些人手押送着部分缴获的物资和抓获的俘虏去长沙城中游行,以鼓舞城中军民士气。对这一提议,庞岳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既能安定人心又能顺便替湖广镇大军做一下宣传,何乐而不为呢?当即便下去安排了。
不久,准备妥当的刚锋营乙队甲司丙局的官兵便押送着被俘的一百多俘虏,带着一百多颗首级以及缴获的部分清兵铠甲、旗帜等前往了长沙城。朱大典也派出了信使乘快马先行,前去通知何腾蛟与一干地方官员,请他们协助配合。
得到了消息的何腾蛟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庞岳的人马出城扎营不过一天便与清军交上了手,还是斩首数百级、俘虏百余人的胜利。
这个战果虽然算不上太过辉煌,但在已经两年没有取得过胜利的何腾蛟看来,无疑是一个大捷。他考虑到自己制下各军的士气的确需要鼓舞。再加上是朱大典派人送信来通知,于是很快便答应了协助事宜,派人去接应了押送俘虏和战利品而来的湖广镇官兵,并安排了部分人手在街道上帮着维持秩序。
此刻的街道上。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由湖广镇士卒推着的五辆独轮车,每辆车上都码放着二十几颗脑袋,包括那五十几颗满洲巴牙喇兵的脑袋和一些汉军镶白旗满洲军官和普通战兵的脑袋。
为了省事,庞岳没有让官兵们把六百多颗砍下的首级全部带来,只是挑选了那些那些满洲官兵的和那些看起来比较凶恶的汉军战兵脑袋。数量上虽然少了一些,但每一辆车上的首级都被码放成一个标准的金字塔形,倒也显得颇为壮观,引来街边百姓的不仔叹、惊呼。
之后又是十几辆堆着铠甲、旗帜等缴获物资的小车,前几辆便是缴获自那五十几个巴牙喇兵的装备。银白色的精良铁甲。竖着高高避雷针的头盔。更是让百姓们感到新奇无比。
而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明军也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何腾蛟的标营官兵,去年在岳州与满洲八旗交过手,自然是识货的。知道这些盔甲都来自于建奴当中最精锐的巴牙喇兵。他们也清楚地记得,那些凶悍的巴牙喇兵冲入己方的军阵如同劈波斩浪、如入无人之地的场景。而如今。数十颗巴牙喇兵的脑袋和装备就摆在眼前,怎能不令他们感到吃惊?
载着巴牙喇兵装备的小车走过之后,又是一些满载着镶白旗战兵、辅兵盔甲武器旗帜的小车。上面那白色镶红边的铠甲看上去起码有一两百副,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依旧带着战场上的血腥味。看到这一幕,那些怀疑湖广镇杀敌数目的百姓以及城中的明军官兵也纷纷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若不是真的杀了那么多的鞑子,鞑子还能自己把盔甲脱下送过来不成?
紧跟在装载缴获物资的小车之后的便是一百多被俘的俘虏,双手反绑被串成一串,由湖广镇的将士看押着,在街道上垂头丧气地低头走过,他们身上白色镶红边棉甲和脑后的金钱鼠尾在大街上显得格外显眼。
“伤天害理的鞑子!”一个士子模样的年轻人咬牙切齿,指着俘虏大骂道,骂完之后又想采取点行动,由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干脆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奋力朝街道上的清军俘虏掷去。玉佩正中一个镶白旗辅兵的脑门,将其砸得龇牙咧嘴。
“打鞑子啊!”“娘卖*的鞑子!”……有了这名士子的带头,其余的百姓也都开始采取行动。或许并非所有人都是打心眼里痛恨清军,但几乎每个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在这种整体氛围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来。一时间,土块、石块、烂菜叶、鞋子……各种各样的“武器”一齐朝清军的俘虏队伍扔去。
负责维持秩序的明军由于先前曾在清军手里接连栽跟头,眼下也乐得看到百姓们替自己出这口恶气,开始并不阻拦,直到见一些押送的湖广镇士卒的脑袋也被砸出血之后才大声呵斥制止。
押送着俘虏和战利品队伍在城中的各条主街道上游行着,每到一处总能引得百姓们潮涌而至,进而换来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呼、痛骂以及铺天盖地的土块菜叶等。
后来,脑袋上两处挂彩的刚锋营乙队甲司丙局百总刘武实在受不了百姓们的这种热情,干脆把押送俘虏的任务交给了长沙府的衙役。面对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大爷,百姓们在投掷“武器”的时候才稍微注意了一些。
游行队伍经过长沙府衙、偏沅巡抚衙门和湖广总督衙门前的时候,长沙知府周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