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内院的门口,听见鸣笛声响,又见两三个人下车。随意瞥了一眼,竟是福特!
我当即觉得不妙,便将书扣在胸前,半低着头,加快了脚步。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看到我的瞬间变化,很是奇怪,问我怎么了。
我来不及回答,只想快点走进院子里。可惜好奇的他和众人一样,想看看这么大派头的来客是谁。
我真想告诉他,是狼来啦!可是在众人眼里,元家怎么会是狼呢?他们是赫赫有名的富贾,是财神,是方家的贵客!
同时,我又暗笑自己,为何如此畏畏缩缩,简直像做了坏事的小贼一样——其实我又什么坏事都没做。
也许只是元家的下人开车来了呢。我猜测着,却不能肯定,依旧忐忑。
哼!就算是元存勖本人来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好躲的?
我偷偷的说给自己听。
可是,当我几欲竖起的耳朵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心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原来,由于方云笙是因为在外出差办事不能回来给祖母过寿,元家作为东家,便带着贺礼亲自来访。大少爷事务缠身,不能前来,二少爷权作代表,以示关切。
那一刻,我倒宁愿来的是元存劭。
可惜,如苏曼芝所说的,这样热闹的时节怎能少了元存勖?
倒是苏曼芝,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她,我派人三番五次去约她同来,她却推脱有事不能来,让我一个人在此发闷。
我不由自主的躲在那个年轻人的身边,想同他混进院子里。过了这个门口,我就躲进内室,再也不出来,也就不必见着元存勖了。
可是,哪有这样如意的事呢?
眨眼的功夫,元存勖已经叫底下人停好了车,安置礼品,自己落得无事,轻轻松松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真巧,你也来了!”
元存勖来了个很正式的脱帽行礼。
我没有说话,撇过头去。
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不解我的神情何意,但他应该是认得元存勖的,便问了他的好。
“好,很好!你们认识?”
我的眼角可以瞥见元存勖几分带着邪意的目光。多日不见,他似乎增了几分沧桑,也许真的如苏曼芝所说,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了,以至于连髭须都没有认真的刮干净。
年轻人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道,“我们刚——”
“认识!怎么样?喏——我们刚一起读完诗!”我举了举怀中的书,故意让他看,收不住的得意。
元存勖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已然十分勉强,几欲僵住。
“元二少爷,请进屋喝杯茶。”方云筌和方文氏早已迎了出来,恭候在一旁。
元存勖一挥手,示意众人都散去。
他的仆人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便忙把方云筌等人叫走——方家主人走了,自然其他客人也得跟着走了。
片时,大门口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他是谁?”
元存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盯着我,眼睛里射出辛辣的光芒。
我忽然发现,我还不知道身边拉着的年轻人是谁,于是仍旧闭口不言。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就是那个偷走了你的心的人?”
那年轻人听到这样的话,脸顿时涨得通红。如果他对面站的不是元存勖,也许他不会如此窘迫。
从年龄上说,元存勖也不过二十四五,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但在气场上,仗着财富、地位,元存勖那种高人一等的阵势便展露无遗。而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估计只是一般人家出身,不算穷也看不出富,简直像被元存勖捏在手里的蚂蚁。
我对元存勖这样无礼的言词很生气,厌恶的看着他。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元二少爷少替我操心。”
“哼!想不到你的眼光——”
元存勖一脸鄙夷之色。
“怎么?你瞧不起?我偏偏看得上!”
我盯着元存勖,依旧底气十足,只抛冷脸——如果我当时照镜子,想必那脸色定然十分难看。
身边的年轻人见我动了火气,便抓住我的另一只手,把我从元存勖那里拉了回去。
“还请元二少爷放尊重些,不要强人所难。”
“臭小子!你算什么——”
元存勖后面两个字还没有骂出来,已经着了我的一巴掌,白皙的脸上顿时现出一片红印。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睁大的眼睛里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格外干涩、疼痛。风一吹,几乎要流下泪来。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你们——”
元存勖还想说什么,但他的声音似乎给什么塞住了。
“我们走。”
我拉住那个年轻人的胳膊,径直往内堂走去。
元存勖这次没有跟过来,一脸阴沉的站在那,如雕塑一般。
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有再见到他,听方文氏说,元存勖连屋子都没有进,让仆人放下礼品后直接就回去了。
也许他再也不会纠缠我了,我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