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渔船一艘接一艘地靠上了巴尔扎姆号,瓦格良号巡洋舰仰着巨炮在不远处警戒,载着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的几艘快艇把巴尔扎姆号周围海面犁开一条白色的浪迹。
被营救的民主人士和文艺界人士陆续登上船,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不久前还躲在港岛各联络站心惊胆颤的日子,不禁感概万分。
潘柱和李黑仔率领十名护送的特遣队员忙着搬运行李上船,巴尔扎姆号也下来不少小伙子帮忙,为了使中国客人渡过一段舒适的旅程,巴尔扎姆号专门腾出了自己生活区的大部分舱室。
安顿下来后,天色渐渐地黑了,两个篮球场大的后甲板及与之相连的舰桥两侧走廊又开始了一场狂欢的海天盛筵,整个场地的边缘是一圈长桌。
在铺着浆烫过的桌布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而这场海天盛筵,因为欢迎中国民主和文艺界精英,很少在大众场合露面的克格勃远东局的别津科夫局长也亲自出席,整场酒会的程序就就很正式。
这场海天盛筵的菜品先从凉盘开始,小盘上堆着腌黄瓜、甜酸黄瓜、肉汁蘑菇,大盘上盛放着用绿菜点缀的腊肉片、牛肉片、香肠片。当然,桌上少不了美味鱼类食品,鱼子酱、烤鲟鱼、鳟鱼干都用铮亮的银盘盛放。
而被其它国家都称其为“俄罗斯萨拉”的土豆萨拉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这是伏特加最佳的下酒菜。伏特加是男人喝的酒,所以酒会上也有妇女更喜欢香槟和甜葡萄酒。
男人们和俄罗斯姑娘都端起伏特加,中国妇女端起香槟或葡萄酒后,别津科夫局长说起了祝酒辞,他的祝酒辞最具有苏联风气,加上翻译说的,只有六句话:“为健康干杯!”,“为女士们干杯!”,“为中国朋友干杯!”。
大家便纷纷举杯、碰杯、饮尽,巴尔扎姆号上的苏联小伙和姑娘们便开始活跃起来,穿梭于人群之中开始逐个向中国客人敬酒。
而中国客人,不是德高望重的民主人士,就是德艺双馨的文艺界人士,喝酒时都比较矜持,实在抵挡不住了,便只能喊起他们在湾仔联络站混得很熟悉的救星,“黑仔!”,“柱子!”
黑仔和他所带的十名特遣队员以及潘柱成为了整场酒会最忙的人,他们仿佛在打一场阻击战,一个班的兵力抵挡着克格勃近两个连的兵力连续进攻,只有邹韬光、田汉等少数文人能予以他们支援。
别津科夫局长端着酒杯来到了长孙花衣他们这里敬酒,与蔡廷楷将军豪饮三杯后,他又敬了何老太太三杯,原来他的父亲曾作为苏联顾问与廖先生在广州朝夕相处三年,回国后经常提起,他父亲非常佩服廖先生的人品和胆识。
别津科夫又向汪莹敬酒,看到汪莹喝的是香槟后他狡狤地笑着对长孙花衣说:“伏特加是一种万能的酒,无色无味,很纯,味道很淡,不辣,很适合用来调和,可以加各种颜色的饮料兑着喝。
如果长孙喜欢汪小姐,我推荐你给汪小姐一杯伏特加+橙汁,因为酒味不重,汪小姐会不知不觉喝醉,你就有机会照顾她了。哈哈,当年我就这样把我太太娶回家的。”
大家都笑了,汪莹的脸一片绯红。
别津科夫局长的重点还是在梅先生,但从不喝酒的梅先生怎么都不肯破例,一个劲说对不起。
别津科夫说:“梅先生,我知道你怕伏特加损害声带,但今天不光是迎接你们的到来,对于苏联来讲,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伏特加酿造成功500年的纪念日,苏联人是相信上帝的,但并不认为在上帝创世之前天地是一片混沌,至少还有伏特加。
在苏联,伏特加是神,苏联人都认为伏特加神圣且永恒,不会因历史而改变。我给你介绍一下伏特加的历史和在苏联人民中的重要性,希望您能品尝一杯。”
这时郭沫诺也来到了旁边,柳亚君在柳无花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别津科夫和他们碰杯、干杯后品咂着伏特加逶逶道来。
“500年前,俄罗斯的僧侣们第一次酿出这种液体是用来做消毒液的。不知道哪个好饮的僧侣偷喝了一口消毒水,此后500年间伏特加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成为俄罗斯的第一饮料。
伏特加语源于俄文的‘生命之水’一词,当中‘水’的发音voda,时至今日,伏特加无疑已经成为苏联人的‘生命之水’。
500年伏特加仿佛就是俄罗斯历史的见证,伴随着俄罗斯人经历了东欧和亚洲君主的铁蹄、沙俄的统治、十月革命。俄罗斯将士的骁勇善战和不畏严寒是世界闻名的,度数极高、一点就着的伏特加的作用应该说功不可没。
苏联人喝伏特加的方式从来不是浅酌,而是真正的杯底朝天的痛饮。据苏联政府统计,平均每个男子每两天就会喝掉一瓶伏特加酒。
而在苏联,无论是温馨的家庭聚餐,快乐的婚礼上,还是悲伤的葬礼上,都会见到痛饮伏特加的人们,苏联军队的战功奖励就是每天100克伏特加酒。
俄罗斯作家维克托·叶罗费耶夫专门研究了伏特加的历史,他称伏特加酒为‘俄罗斯的上帝’,认为它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俄罗斯民族的命运。
作家维克托·叶罗费耶夫也说过:其他国家的人们是喝酒,在苏联不是喝酒,我们喝的不是伏特加,我们正在喝的是我们的灵魂和精神。。。”
别津科夫局长一说完,梅先生连喝了三杯,尽管从不喝酒的他被辣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