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妼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因为蜀王几句话,自乱阵脚。
她在长安城已经开始布局,岱山之谋略,绝对可以帮助父亲度过难过,如果父亲能够主动承担祖父的责任,说不定,祖父会将整个家交给父亲。
奈何,鞭长莫及。
沉思间,燕赤单于已经走了进来。
燕赤单于身材高大健壮,与其说话,都要仰头,由于长年在草原野地生活,他的颧骨分外的红,高鼻鹰眼,自有一种暴戾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摘下翻毛的貂皮帽子,大喇喇的坐在裴妼对面,一双眼睛,早就沉迷在裴妼的美貌里。
裴妼并不畏惧,也不闪躲,大大方方任他看。
忽而,燕赤单于大笑,“裴妼,我心悦你,明天,我就带你回草原,你可愿意?”
裴妼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很坚定的说,“我不愿意,燕赤单于,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在乎,我还可以替你养孩子。”突厥人没有lún_lǐ道德,一家之主死后,女人可以嫁给他的兄弟甚至儿子,他们要的是繁衍不息的人口,而不在意是谁的孩子。
“我的祖先曾经娶过最美的昭君公主,我见过昭君公主的画像,你比她更美。”燕赤单于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
裴妼站了起来,“蜀王尚难自保,他请你来,无非是想借助你的力量,燕赤单于觉得你能平安走出川蜀吗?”
燕赤单于不以为然的说道:“相互利用,我们需要食盐,茶叶,需要铁器,你们的皇帝,控制我们,要我们用珍贵的宝马来换,宝马是我们匈奴人的命,你们的皇帝心太坏了。”
裴妼知道,燕赤单于,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憨厚朴实的一个人,此人十分奸诈,吞并了四五个突草原部落,继而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大周的边境,因为此人,常年战火连连。
她恨自己没有武功,哪怕是一粒毒药也可以,这个人,不能活着。
他就是草原上最凶残的狼。
裴妼看向燕赤单于,缓缓问道,“蜀王给了什么优厚的条件?”
“我只要你,长安第一美女,比公主还美的女人,我很满意。”燕赤单于的眼睛,就像带勾一样,贪婪的看着裴妼。
裴妼的脑海里飞速的旋转着,现在,香荷他们应该知道她回到成都府的消息了,这一两天,肯定会与她联络,如果想办法让这个燕赤单于成为人质,他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蜀地。
相对来说,她更担心长安城的情况,万一祖父有个三长两短,她之前做的一切,就会付诸东流。
“我的孩子,不能带走,我要在成都府生孩子,生了孩子才能跟你走,这段时间,我仍然会住在家里,你不能强迫我,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会选择自杀。”裴妼语调坚定的说道。
燕赤单于皱了皱眉,“你那个白脸的书生夫君,还住在那里是不是?”
“是,我可以让他住到酒楼去,我们在成都府开了一间酒楼。”
燕赤单于沉思片刻,点点头,她住的院子,燕赤单于去过,在王府范围内,不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还能方便看到她。
至于贺兰臻,他已经把他当做死人了。
走出会客厅,裴妼看到了杨柬之,差一点,他没有认出杨柬之,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杨柬之已经变得形销骨立,眼窝深陷,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看到春晓搀扶着裴妼,杨柬之顿住脚步,看向裴妼,眼睛里,有太多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爱情,就是一场遇见,他们之间,遇见的太晚,如果早一点遇见裴妼,他不会有那些荒唐的岁月。
裴妼失踪以后,他就断定,是父亲派人做的这件事,裴妼,萧十一郎,是他们手中的筹码。
他不像父亲有野心,从前,他是想有更多的女人,每天酒池肉林的生活,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遇到裴妼,他才知道,生命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让你无限后悔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
他送走了所有的歌舞伎,他细心打听裴妼的每一项爱好,试图全面的了解裴妼,他觉得贺兰臻配不上裴妼,除了容貌,除了会做几首歪诗,他不能给裴妼带来任何幸福。
直到裴妼被带走,他才知道,裴妼从踏上蜀中这块土地,就已经成为父王完成大业的一颗棋子。
红颜是祸水,同样,也是利器,只要运用得当,足以抵上十万大军。
可他不甘心,父王不应该把裴妼送给燕赤单于,那个野蛮的人,他如何懂得真爱,如何会怜惜柔弱的女子。
他想帮她。
好像有一团纸塞到了春晓的手心,春晓还没有反应过来,杨柬之已经走了。
春晓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蜀中的每一天,都充满了风险,每一步,她必须小心翼翼的走。
两人回到院子里,空荡荡的小院,寂静无声,贺兰臻已经走了。
听到声音,樱桃从里面奔出来,哭诉道:“娘子,郎君被人带走了,郎君不走,他们还打了他……”
裴妼摇摇头,仿佛无动于衷,仿佛是心疼,樱桃泪眼迷蒙,看不清裴妼的表情,和春晓一左一右,扶着她进了卧房。
春晓轻声的告诉裴妼,杨柬之给了她一个纸团,裴妼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几个字:我会救你。想来,是杨柬之仓促间写的,最后一个字,墨迹都已经不清楚了。
裴妼把纸团递给春晓,“烧掉。”裴妼知道自己容貌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