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离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记得钦天监的主事并不是今日碰到的云若谦,这突然冒出来的翩翩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偏偏又是在太后宫里遇到的,觉着甚是蹊跷。
玲珑见主子自福寿宫回来后一直蹙眉沉默,略显担忧地问道:“娘娘这般发愁可是因为在福寿宫偏殿的男子?”
莫青离正想事情想得入神,被玲珑这样一问,却是斜睨了她一眼:“你给本宫记好了,福寿宫里本宫从来不曾遇见什么人。”
玲珑自知说错了话,只得满是惊惶地垂了头,又听主子问道:“颜安的伤势可好些了?”
“回娘娘,安公公已经能够勉强下地了,今儿早上俞清姑姑还在替他换药来着。”玲珑回着话儿,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拘谨。
莫青离心下烦乱,只挥了挥手:“你去将那串佛珠给太后送去吧,让俞清带颜安过来。”
当时遣玲珑回来便是取佛珠的,不过后来也不曾等到太后,二人便回来了,此时佛珠还在玲珑怀里,怕是都捂热了呢。玲珑见主子怏怏不乐,只打了千儿退出去了,去了公主寝殿寻了俞清便匆匆赶往了福寿宫。
再说那太后一大早便乘了凤辇来到了东凤宫,恰巧遇上了皇帝派来收取凤印的卫承德,见了卫承德手中托盘上莹白无暇的玉髓凤印,瞬及沉了脸色。
那是她算计了半生都没能得到的东西,本以为终究是属于她元氏女儿的,不想如今这么轻易地便被皇帝夺了去,即便早已练就的宠辱不惊,此番境况下也是显出了几分怒意来。
只见太后神情倨傲,扬着头也不看一眼躬身立在殿侧的卫承德:“还是卫公公办事麻利,难怪皇上这般器重于你。”
卫承德见惯了宫里主子们的脸色,也知道太后这番话并非当真是夸赞自己,于是又压低了头回道:“太后谬赞了,老奴不过是奉了皇上的口谕罢了,哪能居功呢。”
太后闻言只一声冷哼,神色间满是不屑:“谨遵圣谕自是没错,若日后哀家发现谁背地里撺掇皇上尽干些不着调的事儿,哀家定不轻饶。”
这话倒是说的不重不轻,撺掇皇上可是大罪,太后如今定是以为皇上收了皇后凤印乃是受了小人的蛊惑,或者也只是胡乱说来震慑下人的罢了。
卫承德心中自有决断,面上却依旧恭敬:“老奴记下了,皇上还在龙阳殿等着,太后若没什么吩咐,老奴便先去复命了。”
说了这会子话,太后已走过了好几步,卫承德抬了头偷看着太后的背影,只见她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内殿行去,只好又行了一礼浅笑了一声出了东凤宫。
皇后刚交出了凤印正暗自着恼间,却听外间通传说是太后来了,随即整理了思绪起身相迎,这次太后却不曾如往常一般亲昵地去扶跪地行礼的皇后,而是担了侍女的手,径直上了内殿宝座。
元皇后知道自己这位姑母的秉性,当年自己还是昶王妃的时候便晓得她精于算计,擅长背后伤人。
当年还是元妃的太后偏爱幼子赵子恒,想要废黜新立的太子赵子霈改立云王赵子恒上位,并勾结了当时的凌宰相意图逼宫废太子,好在赵子霈事先得了先机,先发制人,若非如此,自己早已随昶王碧落黄泉,更别说今日的皇后位了。
再念及这等机密要事,元皇后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如今太后依旧将云王留在宫中不肯让他去封地就任,不晓得这太后可还存了其他什么心思?
正想得入神,却听太后略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蠢货,哀家早就警告了你不可轻举妄动,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太后很少动怒,即便是心中有所怨气,也总是面露笑意隐忍不发,皇后心中也是委屈,当即抽泣了起来,哀哀道:“姑母有所不知,当年皇上赐沁儿‘凤灵’香,沁儿还以为皇上终究心里是有我的,可是谁想到,那香却是一剂绝子香,原来这些年来并非沁儿肚子不争气怀不上皇子,而是皇上他一早便没打算让沁儿有孕。”
皇后说完,哭声竟是越来越大,太后脸上的怒气略消,屏退了所有宫人,才步下了宝座亲手去扶委地恸哭的皇后:“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姑母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皇后抬起一双泪眼,哀怨地仰视着眼前的太后。
太后思量了片刻,终是长叹一声,似是于心不忍地说道:“自你当年进宫做了皇后哀家就知道了,只是当时你已经用了此香好些时候,香中含有的麝香早已渗进了你的肌理,即便从此后停了也于事无补了。”
听着太后语气中的些微安慰,皇后只觉得更是恶心,虽然同为元氏,元沁明白,若不是如今赵子霈得了皇位,而自己贵为皇后,自己这位姑母定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一并铲除了去,如今这般,不过只因为在姑母眼中,自己还是有些价值的罢了。
太后见皇后沉默不语,拨了拨手里的佛珠:“哀家当初也是不得已才瞒着你,担心你知道了真相会受不了,不过没孩子便没孩子吧,如今将陌儿过继了来,陌儿的生母是被青妃所害,我们好生利用,未必不如亲生的强。”
当真是担心我会受不了么?元皇后心里一声冷叹,当时姑母选择继续隐瞒真相,该是担心自己知道了那凤灵便是绝子香会冲动率性从而失去皇后凤坐吧,便如今日失去凤印一样。
原来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力,原来自己不过只是一颗巩固势力的棋子,终其一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