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在电梯里联系维内托。他的手套在左臂的便携电脑屏幕上蜻蜓点水地点几下,等了两秒,维内托清越调皮的声音在头盔里响起来:“可算联系我啦!想起我来啦?”
“咋,咋说呢?”庄言提心吊胆地问,准备好生伺候着。
“邢殇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啦!不能用纳米舰装把囚徒轰个七零八落,真是失望呢……不过你的新武器刚刚试装就投入使用,真的不会出问题吗?从理论到实装的周期也太短了吧,不会像地精工艺一样,不留神就炸吧?”维内托关心正事。
庄言告诉她:“新武器使用的是紫电科技里的理论机制,基础非常坚实,你可以相信它。但是贮存新武器的电磁贮存室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你陪我来。”
“一个人怕黑呀?”维内托问,“还是不敢走夜路呢?”
“没有你我就走不动道儿,好不好?你快来。”庄言不战而降,笑道,“带上纳米舰装,能够保护我。”
“恩。”维内托认真答应了。
纳米舰装是战姬的独有装备,不是地球产品。所有试图解析“舰装”的研究均告失败。舰装净重三千五百公斤,密度极高,尽管自带喷气式反重力系统,人类依旧无法负担舰装的惯性。
庄言只在剑炉入口站了几分钟,维内托就匆匆走来。包臀短裙丝毫不影响她步伐矫健,甚至连黑披肩都潇洒地飘了起来。
她背后飘着四门剑拔弩张的三联40.3毫米炮。炮塔在倩影后面飘飘荡荡,却紧随不离。六根火力恐怖的大炮管子诠释了口径的正义,令人望而生畏。
舰装的可怕之处,不仅仅体现在反重力飘浮和高密度金属上。它是战姬地位超然的仰仗所在。是它令人类谦卑地认识到,地球上最先进的生物不是地球人。
庄言瞧着维内托这气焰嚣张的模样,笑道:“如果你第一天遇见我时就这样全副武装,也许我就不敢和你叫板了。”
维内托站在走廊门口呆了一下,发现舰装上张牙舞爪的大炮卡在门框上了。她咬牙切齿道:“囚徒敢出来碰你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他尝尝舰炮齐射的味道。”
战姬是地球上唯一能和囚徒正面战斗的轻型单位。第四纵队正是编入了逸仙这样的战姬。才能组成囚徒猎杀部队。
庄言指着优雅漂浮的大炮,下意识地躲黑漆漆的炮口:“收,收起来,怪吓人的。”
维内托看着他说:“舰装的数控系统是和我的精神同步的。才不会走火呢。”
庄言想,就是和你精神同步了我才害怕。你这个醋坛子。
维内托微笑时,气吞山河的大炮飞快溶解,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溶解在空气里。寸寸飘散如烟。眨眼间,粗壮雄伟的炮管化作漫天飞尘,消弭无踪。维内托路过庄言时,炮塔都飞散消失了。
“在半小时内,舰装都以纳米基础单位的形态漂浮在我身边,随时可以取用。”维内托笑眯眯地瞧庄言,“不要以为大炮不见了就没办法轰飞你了噢。”
庄言强装镇定,冷汗涔涔,严肃地说:“你说什么呢。我问心无愧,怎么怕轰飞呢。”转身带路。
剑炉最底层是贮藏室。人迹罕至。走廊越发逼仄,灯光也不甚明朗,错综复杂的走廊总有那么几个拐角被阴影笼罩,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走廊天花板上是虬结爬行的管道,水滴声顺着管道遥遥传来,清越悠远,滴答,滴答,规律得慑人心魄。
前面的灯也电压不稳,昏惨惨地将灭未灭。走廊里只剩下两个人清脆的脚步声。
维内托轻轻握住庄言的手。目不斜视地翕动嘴唇:“我才想到,咱们应该多带点宪兵。贮藏室的故障会不会是囚徒的陷阱?这个地方很容易埋伏我们。”
知道了囚徒的单兵能力以后,维内托有些惴惴不安。她害怕自己的力量不足够保护庄言,她忽然无比思念黎塞留。倘若那个女人也在,两套舰装的火力一定能逼退囚徒,保护庄言脆弱的人类身躯不受伤害。
“黎塞留在这里就好了,”维内托的指甲紧张地刮着庄言的手心,她扭头看庄言:“要不要叫她来?”
庄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曾亲口嘱咐苏小美拦住黎塞留。不许她跟来。
“只是普通的故障而已,你做保镖就足够了。你可是第一次依赖黎塞留呢,她知道的话一定很兴奋。”庄言用激将法。
维内托撅起红唇,不服输地鼓起脸颊,目光闪烁地逞强:“哼,我只是随便说说,才不是真的依赖她呢。”
庄言点点头,毫不畏惧地大步流星,走进剑炉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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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疏散舱里,研发部的人们已经陆续抵达,他们将在这里接受严格的dna审查和记忆测验,确定没有克隆体蒙混过关以后,才会在囚徒猎杀部队的监视下离开基地。
黎塞留匆匆推门进来,路过一排排座位,低头检查每一个男人的面孔,心急如焚地瞧了一圈,终于找着个熟人,弯腰摇着苏小美的肩膀问:“庄言人呢?我要当面问他!这种时候,他让我离开基地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需要我’?!”
苏小美抬头一瞧,看见黎塞留粉面晕红,急切得有点恼火,一时忘了庄言的嘱咐,慌乱地和盘托出:“他,他去……”
“课长是个骗子。”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飘来。黎塞留扭头一瞧,看见肖璇抱腿坐在苏小美身边,亮闪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