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早年在南京国子监求学,打算参加科考,求个一官半职,报效朝廷,后来,北京城破崇祯上吊,他一气之下这才投笔从戎,跟了王岚平,可郑森从小就学四书五经,读圣贤忠君爱国之道,打骨子里对朱明江山忠心耿耿。
方国安一见郑森火了,忙上前拉他,“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别伤了和气,宋大力,别胡说八道”
宋大力也火了,瞪着眼道,“咋,你是不是想去皇帝老子那告爷一状”
郑森推开方国安的手,喝道,“身为大明将领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天威何在,大明养士恩何在?”
宋大力冷冷不屑一笑,“恩你大姨的,老子就剩气了,信不信老子这就冲进南京城,把那屁用不顶的皇帝老儿给剁了”
“宋宪,把他拉下去,口无遮拦,犯什么浑”
话说到这,王岚平不能不说话了,再让他嚷几句,全营都听见了,由此王岚平也看得出来,别说整个江南明国,就是状元军里都不是铁板一块,现在反明,时机远远未到,江南官绅这口水都能把状元军给淹死。
虽然谁都知道大明王朝这间破屋揣一脚就倒,可毕竟朱家还是正统,官绅百姓还认这个。
李自成、张献忠之流,那都是官逼民反,一群流贼而已,可状元军上下全都是披着明军的官衣,他们若反明,那可就成了叛逆。若成还则罢了,若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在没有十拿九稳的前提下。谁会铤而走险放着到手的富贵和名节不要跟着王岚平造反,至少郑森头就一个不答应。
王岚平在陈万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从今往后,谁也不准提这事,郑森,大家都是兄弟,宋大力有口无心,你别和他一般见识。都散了吧,准备准备,明儿一早,拔营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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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紫禁城,奉天殿后。
大明皇帝朱由崧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戏,眯着眼,表情很是投入,今天这戏台上演得是四郎探母。
倚在平塌。朱由崧靠在两名风情万种,波涛汹涌的妃子身上,锣鼓的节奏铿锵有声,他那肥胖的脑袋一晃一晃。边上的一妃子端着酒送到他嘴边,朱由崧没睁眼,一口美酒下肚。回味无穷,忍不住还哼唱几句戏词。
这时。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赞周匆匆跑来。
低下身子轻声道,“万岁爷。内阁首辅马大人有急事求见”
朱由崧微睁一只眼,思索一阵,“哦,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马士英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倒头便拜,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扬州失守,扬州丢了”
“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臃肿肥胖的朱由崧一下就坐了下来,愣了一下,随即就要往案塌下钻,魂飞魄散,脸一下就白了,“靼子打过来了?打过来了、护驾!护驾!”
“不不,万岁,扬州失守后,靼子退兵,退兵了”
韩忙把朱由崧从塌下扶出来,埋怨马士英道,“哎哟,内辅大人,您到是把话一堆说了了呀,惊了驾可是大罪”
马士英惶恐道,“臣有罪,臣一时心急,惊了皇上,皇上怒罪”
这也不能怪朱由崧被吓成这般模样,战争是什么样的,他可是经历过的,三年前李自成攻破洛阳,活生生将他父王老福王给煮了,家破人亡后,朱由崧流落江淮,穷困潦倒之下,却没到捡了个便宜皇帝当,从他当上皇帝那天起,天天都在担惊受怕。
一个长在深宫之,养在妇人之手,谁能指望他重振河山。
朱由崧颤颤巍巍地从低下钻出来,惊魂未定,仍心有余悸地道,“真的退兵了?”
马士英道,“退兵了,真的退兵了”
朱由崧一下就火了,抓起龙塌上的枕头就朝马士英砸了过去,“都退兵了你咋呼什么,这是大喜吗”
马士英都愣了,“皇上,虽然靼子退兵了,可是扬州丢了,江北防线洞开,靼子随时都能打过,那刘孔昭前些日子烧了镇江水寨,北投靼子去了”
朱由崧喘匀了气,示意那戏台上继续。
“一群窝囊废,传旨,将刘孔昭满门抄斩,哦,不,朕要诛他九族”
马士英道,“刘氏一门早就不在南京了,皇上,这事在其此,重要的是扬州失守,南京危急,这才是当务之急,一定要严惩作战不力之人,以儆效尤,臣听闻扬州失守,已经让兵部下令调援救扬州的定淮侯王永吉回防南京”
朱由崧虽然不是什么圣明天子,可人又不傻,马士英是什么人他早有耳闻,这事还不能光听他一面之词。
朱由崧道,“兵部尚书张煌言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来报”
按说,这军报最先是传到兵部才是。
正说着话,又有太监来报,说兵部尚书张煌言求见。
张煌言的表情和马士英全然相反,他一进来就兴冲冲地道,“皇上,大捷,扬州大捷,靼子十万大军在扬州灰飞烟灭,靼清豫亲王多铎无力南征,已退回淮安驻扎”
朱由崧一脸不解,看了看这两个一个报喜一个报悠的人,挥挥手,让戏班子退下。
马士英脸一沉,喝道,“张煌言,你敢蒙敝圣听,明明是扬州失守,史可法损兵折将,王岚平狼狈逃回镇江,使朝廷蒙羞,该重罚,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大捷”
张煌言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来晚了,马士英不知道在皇上面前怎么说了呢。
“皇上,扬州失守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