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一没预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一时愣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呆呆道:“啊?”
“啊什么呀。”沈嘉禾催促道,“你可不能蒙混过去。”
他紧张得口干舌燥,下意识抓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进去。
沈嘉禾吓了一跳,“你,你慢点喝。”
秦如一放下酒杯,晃了晃头,似乎有些发晕。
沈嘉禾小心翼翼问道:“少,少侠?你没事吧?”
秦如一含糊道:“没事。”
然而话音刚落,他啪地砸在桌子上,额头甚至磕出一声响来。
沈嘉禾听着都觉得疼。
沈嘉禾摸不清秦如一这走的是什么套路,坐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呼吸绵长,想来是睡着了,便松了口气,纳闷道:“白景钰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么?”
虽然少侠的睡颜很稀奇,不过怎么就是撮合他们呢?
倒不如说她见他喝酒之后,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别让他再喝酒了。
沈嘉禾将秦如一的头侧向她这边,以免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太过难受。
她撑着下巴看他,自言自语道:“说来,我确实没见过你的睡颜呢。”
就算是在野外露宿,秦如一也总是在她入睡之后再睡,在她睡醒之前醒来。
他的睡眠极浅,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来,好似无法安心一般,总是带着警惕。
偶尔她半夜醒来,他那边也会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秦如一的睡颜褪去了周身的冷意,安静而又乖顺。
沈嘉禾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脸颊,一路向上,轻触他微颤的睫毛。
最后,她在他磕红的额头上轻点一下,低声道:“傻瓜。”
一个问题而已,居然慌成这样。
她这边可还等着答案呢。
也不知秦如一是不是听到了,竟眉眼惺忪地醒了过来。
他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整个人显得有点呆。
沈嘉禾不知道他这是醒酒了还是怎么的,便轻声细语地问道:“少侠?感觉怎么样了?”
秦如一闻言,慢吞吞地看向沈嘉禾,默不作声地凝望她。
沈嘉禾屏息以待,看他不像醒了酒,略有些紧张。
然而不曾想,秦如一盯着盯着,竟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
说是哭也不恰当,他仍是没什么表情,眼泪却从眼眶流出,顺着他的脸颊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落到桌子上,晕开一片水渍。
沈嘉禾:“……”
这又是哪一出啊?
沈嘉禾怔了好半晌,才慌慌张张地掏出手帕,为秦如一擦起了眼泪,磕磕巴巴问道:“怎,怎么了呀?好端端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秦如一仍是寻常的表情,但却无端生出几分可怜,语气平淡道:“阿禾,疼。”
语气虽是平淡,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眼泪的关系,总觉得透着些许的委屈。
沈嘉禾:“……”
沈嘉禾:“阿,阿禾?”
沈嘉禾见这眼泪一时半会儿止不住,便也顾不了那么多,柔声哄道:“哪里疼?额头么?”
秦如一歪着头,似乎想了想,摇头,“不止那里。”
沈嘉禾看了看他,也没觉得哪里有伤,耐心道:“那你还有哪里疼啊?告诉我好不好?”
秦如一摇头,“不好。”
沈嘉禾:“……”
哪来的熊孩子。
秦如一不肯说,沈嘉禾也无计可施,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擦眼泪。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骗我。”
沈嘉禾一愣,“啊?我骗你?”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骗你什么了?”
秦如一垂头,低声说道:“景钰说,你是在骗我。”
“白景钰?”沈嘉禾诧异道,“他说我骗你。”
秦如一耿直点头。
沈嘉禾:“……”
白景钰什么时候在秦如一面前造她谣的?
好端端的做什么黑她?
然而仔细一想,沈嘉禾略有些迟疑地说道:“你是指我说探亲的事?”
她见秦如一不言语,辩解道:“当时我们不熟嘛,为了保护自己,难免……”
秦如一却打断了她的话,直截了当问道:“你是天玑峰季神医的徒弟么?”
既然他都问起了,沈嘉禾也没打算隐瞒,点头承认道:“恩。我是。”
秦如一的神色柔和下来,口中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还收过别人为徒么?”
沈嘉禾笑着道:“师父那性子,收我一个都嫌麻烦,哪会收第二……诶?少侠你要去哪?”
沈嘉禾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如一猛地站了起来,径直向外走去。
她追了出来,就见他施展轻功,从小院的围墙就这么翻了出去。
沈嘉禾:“……”
喝完酒怎么这么不省心呢,这又是哪一出啊?
秦如一本就不认路,再加上醉酒,沈嘉禾怕他这么一飞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她匆匆忙忙跑出了花竹居,正想着该去哪里找,就见秦如一乖巧地蹲在围墙外,双臂抱着膝盖,眼睛正盯着一朵野花。
沈嘉禾怕吓到他,慢慢走近,就听他对着那朵野花说道:“怎么办?找到你了。”
沈嘉禾:“……”
对着朵野花说找到谁了啊。
那声音带着心满意足,对于秦如一来讲,算是极为欢畅的语调。
但配合着如今的场景,沈嘉禾只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