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宿州离开去往京都,几乎算是原路返回。
他们从徐州乘船时,还正好遇到了那次在船上给她匕首防身的侠客夫妇。
他们仍是十分亲切,见到沈嘉禾便好似见到了友人一般,知晓她爱听江湖上的事,便向她细细讲着他们这一路的见闻。
末了,谈起盟主的女儿前阵子被杀的事,他们还慨叹道:“地煞教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沈嘉禾不动声色,假装不知一般,问道:“可有人确实见到过是地煞教人所为?”
那妇人摇摇头,“这我便不清楚了,只是盟主这般说,那想必就是真的。毕竟谁会拿自己女儿的死做文章。我瞧着啊,是地煞教的那个教主终于坐不住了,打算将武林正派吞噬殆尽。杀盟主的女儿,应当就是在宣战了。”
沈嘉禾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却不再言语。
盟主这是在激化武林正道和地煞教的矛盾,将江湖搅成一潭浑水。
但这是为了什么呢?
这次从徐州乘船,倒没有上次那样赶上顺风的好运气。
中途遇到风雨有些颠簸,好在没出什么事,虽然比预定晚了几天,但还是平安到了通州。
从通州去往台州,沿途路过乌城。
白花庄与黑花庄仍旧闹着矛盾,时不时就能瞧见穿黑衣的和穿白衣的拿着剑比划起来。
浮拓比沈嘉禾回来得要早一些,然而他现在的身份是黑花庄的庄主李梧,偶然在客栈中见到沈嘉禾,也不方便和她说太多,只能寒暄几句,趁机丢个纸团。
纸团上写着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底下还附赠了一句叮嘱,要他们小心些。
见面的时间选择了夜晚,就在姜护那个地牢附近的树林里。
浮拓着了一身灰衣,长相平平无奇,应是装作了一个不起眼的路人。
他见到沈嘉禾,极快地说道:“这一路可还安全?”
“我还好。”沈嘉禾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一声道,“有件事我得同你说。”
浮拓微微一怔,道:“你说。”
沈嘉禾慢慢道:“盟主与教主,是同一人。”
浮拓皱起眉头,垂头思索一番,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嘉禾将这事传给了浮拓,嘱咐他小心些,继续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浮拓平稳回道:“盟主只是问我为何来得这般晚,还有一些细碎的问题,我都应付了过去。然后在傍晚,教主出现在客栈中,问起了沙鸢的行踪,我只说我不知,他便没再说什么。”
沈嘉禾曲起食指抵在唇边,思考了一下,“盟主要将武林大会提前,还将绪欣的死强加到了沙鸢的身上,这些事你可知道?”
浮拓点头,“听说过。大抵是绪欣的死和九皇子的态度,让他警觉起来在寻找后路。”
沈嘉禾垂眸思量片刻,长叹道:“啊……迟辕。”
盟主在朝中能依靠的是皇上和九皇子。
皇上如今生了重病,还不知情形如何,自然顾不上他。
而迟辕如今想不好万全之策,态度应是暧昧不明,所以盟主才像垂死挣扎一般,搅起江湖的浑水来,就是不知道他是打算怎么利用这件事来为自己寻个后路。
沈嘉禾抬头看浮拓,提议道:“要不然,你和我们回京都吧。我瞧着再待下去不太安全。”
浮拓微露笑意,摇摇头,“就是因为不安全,我才得留下。眼下只有我能接触正邪两路,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得早日汇报给丞相,不能让他们搅了丞相的计划。”
沈嘉禾见他意志坚定,只好说道:“那你可得护好自己,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就回丞相府吧,我爹要是说你,我就说他。”
浮拓低低“恩”了一声,从怀中掏出沈嘉禾寄给他的信,轻声道:“谢谢大小姐了。我会留着命回去和妹妹相认的。”
在乌城呆了两日,离开之前,沈嘉禾去了一趟白花庄找白勇借了几张男子的画像。
白勇一边从箱底往外拿,一边絮絮叨叨道:“怎么?沈姑娘也有兴趣要牵媒了?”
沈嘉禾随口道:“有啊。我得靠他们牵自己的媒。”
白勇将她要求的画卷捧过来,好奇道:“还有这种招数啊?你和谁成了呀?”
沈嘉禾将画卷打开看了几眼,确认无误之后,回道:“有啊。当然是和少侠了。”
白勇愣了好半晌,忙冲出门,喊道:“赵英权!出来!快过来!”
赵英权着急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勇招呼道:“快快快!把铜锣拿过来,再搞个横幅挂起来!我牵成第二对了!横幅越大越好!把黑花庄那个牌子盖了都没事,总之要醒目!隔了这么多年,终于……死而无憾。”
赵英权:“……”
赵英权:“……庄主,你清醒点。”
百般拒绝白勇要拉他们在城里炫耀一圈的提议之后,沈嘉禾终于如愿出了乌城。
驾着马车晃晃悠悠了几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京都。
京都繁华依旧,无论是朝中的事还是江湖的事,对它都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沈嘉禾来了兴致,便掀起车帘,对着秦如一兴致勃勃地讲道自己小时候常去哪家听书喝茶,还有自己只想吃一串糖葫芦,结果她爹愣是从小贩那里买了一堆,最后两个人一起吃,吃到牙疼被娘教训的趣事。
秦如一安安静静地听着,神态温柔而又祥和。
沈文聪比他们回来得要早很多,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