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初再见到虞姬之时,已是半月之后,而此时,玄都已经变了大天。
太子曹则烨在太子府中郁气而薨,而不知哪里来的传言,皇帝不在宫中,朝堂之中,一阵恐慌。如今朝政,皆有楚王做主。
街头依旧单挑叫卖的小贩和偶三走五的布衣平民,在交易之时,亦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曾经的楚王,行事干练,体恤百姓。如今的楚王,不知为何行事暴戾,直教人胆寒。
承运一十八年,这是玄都的百姓所经历的,比起酷暑更让人心境的年月。
玄都几百里,也就只有不被朝政所影响的山林,还能舒心地听得蝉鸣鸟叫。
虞姬在这酷暑之中的一片林子里,已站了许久,看着面前那冰冷无只觉得墓碑,也想了许久,当等的人来时,虞姬的面色已不太好看。
“你竟然会约我来这里。”
“是么?”
转眼看向身旁这静立的女人,欧阳初不禁叹道,“你将玄都搅得一片乱,竟然自己躲了起来,还真是红颜祸水。”
“侯爷难道不想为侯爷夫人报仇?”
欧阳初闻言色变,温玉那般的面容难得地覆上一层阴霾,“茜儿是难产而……”
“若是难产而亡,那为何会双唇发乌,十指黑血?”
“茜儿没……”
“侯爷说的自己都不信,如何还能在侯爷夫人的墓前说出来?”
看着那冰凉的石碑之上刻着的那冰凉的几个字,欧阳初从未如此有过负罪感。
“本侯凭什么相信你。”
“虞姬可以做侯爷做不到的事。”
虞姬话音刚落,欧阳初便感觉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奇香,接着便觉着全身瘫软,只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变成一个黑点。
“姑娘。”
虞姬垂眸,看向面前昏倒的欧阳初,面色微沉,“带走。”
从林中出来的几个褐衣人闻言,听得虞姬下令,便拖着欧阳初跟在虞姬身后。
带着那几个褐衣人和昏迷的欧阳初,虞姬便离开那冰冷的墓,一路下山。
叶梦茜会自己选择把自己葬在落霞山,这出乎虞姬的意料,但是既然她心上有过自己这个二姐姐,那么自己也会替她把该得到的东西得到。
留在山下的留踪见着虞姬一人,随之目光落在虞姬身后那几个褐衣人之间,当下拔剑指向虞姬,“你做了什么?”
看着面前不足一寸远的剑尖,虞姬却带着那一抹媚笑,抽出手臂之中备好的小刀,别开留踪指向自己的长剑,“别担心,你家侯爷只是累了。”
虞姬说话间,已走到留踪面前,在留踪那警惕的目光之下,微转刀柄。
在留踪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已然迟了。
看着留踪晕倒在马车边,虞姬示意身后人将留踪和欧阳初抬进马车之中,便和那几个褐衣人一道,带着那马车,离开落霞山。
虞姬一行人再停下之时,天色已霭,而此时所在的林子,充满的湿气,一般人进到这里,迷路是小,掉入沼泽才是事大。
而带着虞姬一行人进入这林子的,不是别人,而是长风。长风在见着虞姬带着的欧阳初主仆二人时,万般惊诧,却也不得不再次佩服虞姬,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带来。
“长风,带人看好这二人。”
“知道。”
将欧阳初二人留在当初自己昏迷时所躺的小木屋之后,虞姬便和那几个褐衣人朝着屋后的石洞而去。
长风会信任虞姬,亦是无奈之举,但是在太子死前,虞姬至少都是为太子做事。尽管刚开始怨恨她,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却是不会太认真地怪一个女人。然而她有办法替太子报仇,长风乐意配合。
而虞姬也正是抓住了长风这样的心态,带着孟循义一日便拿下了长风,让长风为自己所用。当然,也包括曹则烨的这个秘密基地。
石洞轻开,守在内里的人见着来人,皆是尊敬行礼,“姑娘。”
“公子何在?”
被虞姬问到的那褐衣人闻言,面色犯难,“在……在……”
虞姬见此境况,心下当即想到可能,立马奔向关押沈雪如的牢房。
果不其然,临近牢房,只听得内里孟循义大声地朝着沈雪如咆哮,而沈雪如却一声声地嘲笑着暴怒的孟循义,像个大人嘲笑小孩子玩闹那般。
听得这声音,虞姬亦是心下气愤,但是,她还不可以像孟循义这般失去理智。
“循义,住手!”
内里二人听得石门边突然出现的虞姬的声音,皆是微愣,随之沈雪如便看着怒而不能发的孟循义嘲笑道,“我说了,你杀不了我,哈哈……”
见孟循义一拳欲落下,虞姬当即上前抓住孟循义的拳头,却不料孟循义用力太猛,连带着自己也朝沈雪如扑去,情急之下,虞姬便大声喊道,“循义!”
大拳骤然停在沈氏脑门一寸远处,见孟循义终于冷静下来,虞姬才险险送了一口气,“循义,出去。”
大拳紧握发出吱嘎的声响,听在虞姬耳中,很不好受,但是这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带公子出去!”
在石门之外的褐衣人正欲进来之时,孟循义忽地收了拳头,“不用。”
随之便转身离开。
待虞姬示意石门之外的人将石门关闭,虞姬才转身走到这昏暗的石室角落里的一张太师椅坐下,趁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那满脸不屑的沈雪如。那面上的淤青,估摸着都是被孟循义打出来,不过被揍了那么多拳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