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狗,村子好似没有别的活物了,待走近,张起岩看到一堆堆房屋倒塌后的废墟,虽焦黑,却早不冒烟,甚至还沾着湿气,说明这场火已烧过很长时间。村里完好的房屋没几栋,地面到处是瓦砾,瓦砾堆里有时可见已经腐化的残肢。
张起岩长叹,看来是座无人村了,本想打算下附近的情况,计划落空。在村里转了圈,确定没有留下的价值,便转身离去。
但突然,一片瓦砾堆背后,起了石子滚动之声。
“什么人?”张起岩回头,确定是人。若是狗或者别的动物,定已撒腿就跑,不会这么隐蔽。他提紧长枪,小心走过去,枪尖伸去挑动瓦砾。
“饶命!饶命!”瓦砾后的人藏不住了,从侧面趴出,跪地乞饶。
张起岩见是位白发老者,收回长枪,“求饶做什么?我只是路过,不杀不抢,老人家快起来吧!”
见这路人确实不是蒙古人,老汉心放下大半,赶紧回道:“壮士真是吓死我了,兵荒马乱的年代什么怪事都有,所以我不得小心。”
张起岩扶老汉坐了瓦砾堆上,“老人家,村里的人都不在了,你怎还留在此?”
“壮士误会,我不是村里人。”老汉道,“我从邻村逃难路过,在此休息,听到狗叫,便躲了后边。壮士不声不响进村,把我快吓死了。路上听人说,这附近有蒙古人,来不得的,我不该冒险。”
“他们说得没错,附近确实有蒙古人的营地。”张起岩笑道。
老汉吓得脸色苍白。
张起岩更笑道:“既然知道有蒙古人在附近,为何还要走这条路?”
老汉“哎”了声长叹,“我啊,想到山那边的村子去。”老汉指了远方,“听说那边有个无头神将守护,蒙古人都不敢到那边去。”
“无头神将?”张起岩大惊,“真有无头人?”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老汉很无奈,“说这话的是认识的人,应该可信吧!这年头有个太平地方不容易。他去接亲戚,路过我的村,我听说了,就想过去看看。”
张起岩纳闷,附近有无头人出没,这种事他未曾在蒙古营中听说。或许是最近才出现的,尚未在蒙古营中传开,也或者自己离开了几天,所以未听到消息。
“老人家,知道此事的人多吗?”他问。
老汉仰天想了想,“告诉我的人说,他那边的人都知道这事。但没见过的多不信,有些还很害怕。反正我不怕,这年头,还有比杀人的鞑子更可怕的吗?听说还有鞑子专吃姑娘。这些比无头行尸吓人得多吧!再说那无头行尸不害人,都说是个神仙。”
“在那边吗?”张起岩也遥望远方,“老人家,谢了!你要当心,附近真有蒙古人!”
“喂!喂!这就走了?”老汉望着张起岩,他只剩了个远去的背影。
张起岩健步如飞,如果此传闻是真,很有可能就是张珏。无论真假,都值得去看看。
老汉说的地方,距离废弃村庄大概几十里路。这几十里说的是直线,但事实上甚至无路可走,只能绕着山体一圈圈盘旋,如此算上,百里的路程都有余。
翻过一座大山才又见到座村落,由此,张起岩可以理解为什么自己所在的蒙古营没听到传闻了,这里的村里人可能遇上的是别的蒙古军。
从山上俯看,村庄基本无损,炊烟飘渺,形同雾气。张起岩顺着山坡滑下,扮作路人入村。
村中一派祥和,孩童嬉戏追逐,成年人则或坐于门前聚群闲聊,或行走村中小路,完全看不出战乱波及的影子。
张起岩随意碰上个人,对他问起来,“我是外地来的,请教件事行吗?你们这里怎如此太平?”
被问的人也不避生,似常被人这样问,顺溜答道:“你也是来避战祸的吧?自从出了个无头的神将,附近的人都往我们村来。”
“无头神将什么样?”张起岩问。
村民笑呵呵答:“都无头了,怎么知道长什么样子?小哥问得好笑。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骑的纯白骏马,穿的将军红袍,就算无头,也威风凛凛。”
张起岩兴奋难耐,这外形,不就是张珏吗?
见他兴奋,村民说得更带劲了,“据说这位无头神将本是位战死的将军,生前为鞑子所杀,死后不能入土,更恨意难解,不杀光鞑子,绝不罢休。”
“在哪儿能看见他?”张起岩赶紧问。
“在哪儿?这哪儿说得准?要是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现,早就无数人等在哪儿烧高香了。”村民摇头。大概觉得来人问得古怪,立刻有了警觉,“你不是来避战的?是就快去找村长,我还有事要去忙。”
张起岩让路放他走。村子就这么大,如果一人对他有警觉,很快会传开,到时行动就不方便了。张起岩也加快行动,再找别人去问。
一连问了几人,都说那无头的神将只在村外的小道上出现过,时间不定,他也不会进村。但若有蒙古来袭,他必会出现。蒙古人被吓跑几次后,再不敢来,无头神将也不常见了。
张起岩立刻跑出村外,村旁有条小路,来去不知方向。张起岩踏了路上,张望两头,皆消失于薄雾。路上没有行人,大概知道此为神将必经之地,所以不敢在此行走吧?
“你会出现吗?”张起岩隐入路旁树林,静心等待。
时辰渐晚,不多时,林子里黑暗降临,张起岩耐心坐了一日,不见张珏踪影,不免焦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