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四散逃开,或躲藏起来,人口稠密的村子为之一空,连看门的狗都被吓跑。
张起岩立于村内,不追逐任何一个村民。心想,造出如此大的恐慌,他该出现了吧?
仿佛听到了马蹄声,躲在村中的村民也听到了,有大胆者奔出藏身的屋子,他们似知道谁到了村外,如同迎接救星一般。张起岩也向村外跑,他要第一时间做出确认。
夜色下,村外的那条小路上立了匹白马,月光照耀中,马身泛白如霜,是一匹纯白无杂质的宝马。再往马背上看,月光虽暗,却辨得出骑马之人穿的红袍,正如常见的宋军军官装束,然而此人却无法辨认面容,因为其没有头。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奔出的村民跪地对着无头的骑士叩拜。
张起岩喜出望外,也奔上去大喊,“张统制!是我啊!我是张起岩!”但他不敢靠太近了,因为无头,他辨不出对方的神情态度,更担心张珏没有神智,会本能地把他视为威胁。
红袍的无头骑士没有出声,只有胯下的奔云马打了两个响鼻,然而迈蹄奔往小路尽头。张起岩觉得这是要他跟上。就算没有此意,他也必须跟过去,哪怕张珏没认出他,把他给杀了;假若错过此,又不知到哪寻他。
奔出很远,已经甩开所有村民,连村庄都不得见,夜间降临的雾气把周围变得灰蒙蒙一片模糊。
骑马的无头人停在了前方,张起岩也停止奔跑,缓步靠近。
“张统制?”他轻唤,“可还认得我?我是张起岩,只不过换了副身体。”
马蹄缓移,转过了身。
“你认出了我,是吗?”对方没有攻击,张起岩觉得张珏认出了自己。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现在不能说话?”张起岩感慨。没有头,怎么说话呢?火王星人并无第二套发声器官。“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不停你死了,因为那颗头一直完好无损。”
听到“头”,无头的人起了反应,手臂抬了抬。
张起岩立刻会意,“你想要回你的头?”他表示出遗憾,“本来我有机会把它带出,只可惜,被孛尔台抢去了。他对你的头也有极大兴趣。”
提到孛尔台,张起岩想起不得不说的事,看着张珏道:“关于孛尔台,我有点迷惑,这次他虽抢走了首级,却有意放我离开。我总觉得,他或许并不是你的敌人,至少他没完全为五星联盟卖命。”
张起岩注视张珏,试图观察他的反应,但他立刻发现这么做没用,没有面部表情,他什么都观察不到。无头人像木桩一般,一动不动。
但他至少知道张珏能听到自己说的话,或许张珏已经起了思考。
“只要你决定,我们立刻去把首级取回来,我可以为你带路。现在的形势很紧迫,苍露虎的目标是女城山。你可知道,杨姑娘就在女城山上?只有你才有能力帮助她!杨老爷临终时表示,希望你能保护他女儿。为此,他给了我件东西,托我转交。这是女城山的进山钥匙,我已去确认过一次,随时能带你去。”张起岩边说,边把手伸入怀中。
他在衣服里摸索了阵,动作僵住了,脸上起了惊讶,立即迅速再摸了遍全身。
钥匙,不见了。
张起岩立刻显出不安,张珏始终静默地正对着他,如同在等他把东西找出。张起岩面对这情景,更有些不知所措。
杨履中给的钥匙,他一直随身收着,不见了,唯有一种可能——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从女城山归来,钥匙还在身上,只有……
张起岩突然想起,按竺迩在追逐自己的时候停下了。他没有细想按竺迩为什么停下,现在想起来,或许是为了捡拾他掉出的东西。
“张统制,我……”张起岩万分抱歉地望着张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自己都无法确定,那把重要的钥匙丢在了哪儿。
白马嘶鸣,原本不会发声的石仆模仿马的鸣叫,声音有些怪异。这匹马与张珏有某种程度上的心灵相通,它的情绪也代表着张珏的某种态度。
白马突然动了,它迈开马蹄欲奔,骑马的人也动了身体,张珏弯腰提住张起岩,把他拉上马背。
“我们去哪儿?”张起岩不解大呼。
但立刻有所体会,“先去找回你的头吧!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有五星联盟的人在,你应不会有所惧吧,张统制!”
控马的人没有言语,这匹马也用不着操控,它会意地向着最妙的方向飞奔。
蒙古营中,孛尔台对着桌上的人头注视了很久,似在等待它的细微变化。可人头终究是人头,面容似睡着了般,没有丝毫变化。
火鲁赤钻入帐内,见孛尔台仍与首级对视,不禁叹,“看着那东西有什么用,难道你跟也罕一样,有首级爱好癖?还是用笼子把它装起来吧!”
感受到孛尔台瞪来的目光,火鲁赤笑道:“别总是盯着头看,有新状况出现。按竺迩和达格娜已经离开营地。”
“他们去了哪儿?”孛尔台抱着警惕之心问。
“不知道,但看方向,可能是与也罕汇合。”火鲁赤坐到孛尔台身边,“达格娜不是与他们水火不容吗?这事挺怪,许沐那边也没动静,似有意由他们行动。许沐代表着盟主的意志,盟主打的什么算盘?”
“让他们相互残杀而已。”孛尔台说道,“盟主要同时消灭苍露虎和苍露姬,所以先使他们相互争斗。不过,连我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