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永从袖中,抽出另一页自己绘制好的打井装置,轻轻在地图上面展开,然后对众人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解说:
“重修宽州废城——也就是建造青涧城,需要打井,依据我与沈括沈大人共同推测出的结果,青涧城下方确有泉水,然而,必须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打到二百尺的深度,才能出水。
如若提供一些有效的辅助打井工具,那必定能事半功倍。”
众人纷纷围上来,文彦博一马当先的拿起那张打井装置设计图,颠三倒四的看来看去,而后,略略狐疑的看了看方仲永,心道:看不懂这是什么工具,但似乎也只有打井一条道儿可循。
“既如此,老夫当向官家禀明此事,力陈由种世衡种大人前往宽州废城,着办此事。具体预算等等,还要方大人和户部的几位大人多多留心才是。”范仲淹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
柴麟坐在方仲永房中等着方仲永回来,谁知下朝的时候过去了许久,却左等不见他回来,右等也不见他回来。
无聊之下,只得踱步到门外,又一步步向里间里晃悠。
方府门前是大照壁,照壁皆是磨砖对缝的,四周琉璃瓦镶沿,中间嵌着“迎祥”二字,和旁边的柴府一样是琉璃特制的,不过柴府嵌的是“进宝”二字。
雁翅结构的大门,象征新年的红灯笼已经挂的高高。两边门垛上都是刻得砖花,一边是松鹿长春,一边则是鹤寿千年,仪门内,通过了两排班房就是二门,二门花墙内,两侧抄手游廊直达正厅。
中间是甬道,两边是花坛,西侧种着西府海棠,东边则是玉兰,两排新移进来的腊梅,是柴麟精心搜罗的绿梅品种,看过去洁白如雪,只有和白色腊梅放在一起时,才能看出淡淡的碧色。
柴麟转悠着,眼神却一直向着王子月所在的东边院子东厢房瞅。年下午后,婢子们三三两两的在廊檐下打瞌睡,逗鹦哥,前后的门都敞着,只是挂了厚厚的棉门帘。
柴麟想了想正在为《甄嬛传》和自己闹腾的马二丫,决定还是一个人向王子月的东厢房走去。
靠近东厢房时,只听得一阵嬉闹之声,柴麟在门外轻轻咳嗽一声,里面顿时有些微微安静的尴尬。过了好一阵,砚侬才笑嘻嘻出来招呼道:“柴公子来了,快请进来吧。”
说着,就将柴麟招呼进去。
柴麟拉过砚侬,小声问道:“你们方才做什么那么乐和呢?”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呗。”砚侬和柴麟也是相熟的,只一下就把他推进了王子月房间。
王子月依旧是那般美人如玉的样子,坐在书桌前,只是桌上,正四脚朝天躺着一只雪白的小猫儿,而王子月正拿了针灸的针另外一头钝的铁片子,在小猫儿的足下挠着猫咪的脚底板子。
那猫咪被这般“足底按摩”一番,四脚朝天的越发娇嗔,一脸很爽啊,很爽啊,千万别停下来的喵喵叫着。
再看看旁边的一众丫头们,个个都像是刚刚穿上鞋袜的样子。柴麟忽然明白了方才,那些笑声,都是谁促狭了,在别人脚底板子上行针,挠的笑出来的。
王子月见柴麟进来,起身给柴麟见了礼,又指一张桌子让他坐下。
“柴公子可想试试,足底按摩之术?”王子月画风清奇的问出这句话。
桌上的小猫意犹未尽的喵喵叫着,用脑袋蹭着王子月的手,表示拒接换人。
柴麟感到,王子月学医之后,那个心中的女神形象在华丽向着女神经转化。
……
夏竦和刘平在延州城最有名的“暖香阁”中坐定,早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引客娘子前来招呼。
刘平是熟客,只说是贵客,让给开两个单间,那引客娘子点点头,就下去安排。
过不多时,一个相貌如若胡汉交杂的女子,款款上前来,身着中间一截露着肚皮的衣衫,薄纱附身,扭动腰肢,开始以玩肚皮为主要卖点的劲歌热舞。
马头琴琴语悠扬,音乐和舞蹈浑然一体,显得十分别致,很有边地风情。
夏竦生平倒也不曾见过这等边地“野味儿”,此时细细看过一回,也来了兴趣。
待一曲终了,夏竦便招呼那女子上前,询问道:“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一个胡旋坐到夏竦腿上,热情如火,倒也说得一口好汉语:“奴奴今年十七了,叫敖多拉,生在边塞,并不知自己是何处人,只知道最爱这大宋丰腴富饶。”
说着,她将一杯酒盏递到夏竦唇边,含笑劝道:“大官人先印下此杯,待奴奴再为大官人舞一曲。”
夏竦和刘平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此卿颇有点儿意思。
……
方仲永回到家,就见柴麟一瘸一拐的从东院走过来,样子很是狼狈。
柴麟见到方仲永,那简直是热泪盈眶,直直向方仲永这边行来,拉住方仲永,连一口茶都不让吃,两人就半拉半扯着进了方仲永房间去。
方仲永一脸诡异的看着柴麟,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能没事儿吗?被用铁片子戳了一下午脚底板子,还说这里虚了,那里又虚了的,按照你的那些个话说,我现在是‘物质’‘精神’双重遭受重创啊。”柴麟一脸惫懒的就要把头靠到方仲永肩膀上来。
方仲永一只手掌推住,制止了柴麟的脑袋继续靠近,而后扶着他,坐到另一边的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