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后,“噗突突突——”的潺潺清流,终于从碎石底部涌了出来。
一众民兵和西军将士,脸上纷纷露出兴奋的笑容。
一个身材粗大的军汉,操着西北口音,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出水咧——快,种将军说了,一担碎石换一百钱咧,现在开始一担担清理碎石咧——”
青涧城今晚的月色格外好,两百多尺深度的井水,用了新的打井机和爆破粉之后,三天就出了水,连老种自己都遮不住脸上的笑容。
种世衡看着眼前的打井机,又看一看旁边配比的爆破粉末,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的念头:“倘若用这爆破粉末,配合某种机关,用于作战,岂非绝妙?”
想到这里,他将那爆破粉末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一番,心中浮现了密谍司官员口中,那位方大人。
“李琦,”种世衡唤了一声他的副将李琦。
李琦应声而来,拱手静候种世衡吩咐。
“李琦,你可了解那位方仲永方大人?或者,打听一下,将门之中,或者西军之中,何人与这位方大人有交情?将其调来延州。”
“这个?”李琦略略有些疑惑,但仍旧领命称:“是。”
……
方仲永回到方府时,家中真是十分热闹。
柴麟、马二丫、张熹齐齐聚在家中,还有那位骗喝御酒,偷走酒杯的胖和尚,竟然也在堂中坐着。
王子月见方仲永跨进门来,神情如蒙大赦,猛地扶了扶自己脑袋道:“我是困了,明儿还要去乱坟岗,先睡了。”
说着她就扶了砚侬,走过方仲永身边,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什么情况?这位是——”方仲永疑惑看向柴麟。
“这是簪花土豆,咱们岳文书斋女频的写手。”柴麟介绍的很自然。
那没戒疤的胖和尚站起来,摇摇摆摆走向方仲永,拱一拱手道:
“方大人值夜辛苦,原不应打扰,但小的半年的稿子,今晚被此女毁坏,还需讨个说法。既然此女乃是方大人的人,那么赔偿,是否由方大人来出?”
那簪花土豆毫不犹豫用他的手指直直指向马二丫。
方仲永看一看簪花土豆,又看一看马二丫,心道: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文人相轻?不应该啊,好歹文人之间的撕逼,都是明一套暗一套的,马二丫如此毫不遮掩,毫不做作的文人相轻,倒让方仲永十分难做了。
方仲永看向柴麟,以一种很谦和的征询态度故作客气的问道:“此事究竟怎样情形,柴老板怎么看?”
柴麟在一边,捂着被误伤流血的嘴唇,狠狠瞪了一眼马二丫,对方仲永道:“还能怎么看?把簪花土豆这些稿子的钱赔给他,再找其他稿件先顶上发呗。”
方仲永转向簪花土豆,一脸客气:“这么办,成么?”
“差不多吧——”簪花土豆见方仲永以官员之身,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心中怒火已褪去不少,却仍旧指着马二丫道:“但我要她给我道歉。”
“你想得美。是你先说仲永哥哥坏话的!”马二丫再次冲动冒火起来。
方仲永忽然理解了王子月刚才那个同情的眼神。
……
折依然夜间起夜,却看到皎洁的月光下,柳月娥和狄青并肩而立的身影。
柳月娥的侧脸微微在月光下朦胧,月色勾勒出她唇边美好的笑意。
狄青则一改往日正儿八经的样子,手中拿着一只腊梅,行动间很是fēng_liú。
折依然被这一幕略略惊呆,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下自己,确信不是梦之后,蹑手蹑脚的退回自己房中。
或许,只是他们两人正好都睡不着,月下聊聊天吧?
折依然解了外衣,只穿贴身xiè_yī亵裤缩进被子里,盯着天花板,开始思考闺蜜的未来。
依着自己女人的直觉,似乎狄青与柳月娥之间,是有好感的。而秉承一种旁观的理智态度来看,确实比起和陈季长,柳月娥和狄青在一起,会开心很多。
但是,于礼不合啊。
柳月娥出身将门,且已有婚姻,陈季长到底是个有品级的文官,而这个狄青只是一个贼配军教头,于礼上说,怕是此道艰辛,千难万险啊。
该死的礼教。折依然带着一种不该有的叛逆,在内心诅咒了一下礼教的不合理。
不知为何,方仲永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折依然从被窝里伸出纤纤玉手,取过方仲永送给自己那枚玉珮,贴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将玉珮暖热了,然后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春风吹过皇城宫墙的时候,新一年的政务运作又开始在政事堂里紧锣密鼓的进行。
从范仲淹踏入政事堂那天起,就伴随着大批馆阁学士,清流官员的各种丝毫不知道韬光养晦的吹捧,和吕夷简深沉而故作友善的目光。
吕夷简作为首相,依旧主持着每天的政务工作。前一天赵祯交待他的一份户部的折子,要求对之前无须纳税的政府高级官员,高标准抽头一个叫做“个人所得税”的东西。
为了取悦赵祯,赢得圣心,这件事儿,吕夷简只得带头表示了愿意执行,并组织商议。
但内心里,吕夷简是很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的:
我大宋富庶,其在乎官员这点钱?太祖皇帝都说了,大宋乃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要征天下士大夫的税,真是笑话,丧失民心的东西。
想到民心二字,吕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