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固其实也曾想过这些事情,只家财是八娘赚回来的,她在财产如何分配上,就有足够的发言权,自己虽是兄长,也不能代替八娘做主。
如今八娘既是考虑到了,且想的很是周到,他还有什么话可说?真要说起来,就是八娘赚的钱一分不拿出来分配,三叔五叔即便心里不舒服,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只是这样一来,一家人难免离心离德,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曾子固怜爱的揉了揉八娘的头,笑叹道:“哥哥也觉得很好,你想的很周到。”
“哥哥觉得没问题就行。等以后赚的钱多了,祭田我会再行添置的,别的人家我们未必顾得上,可咱们这一支的,以后孩子们读书的费用,都可用公中来出。再说咱们如今就办着学舍呢,纸笔书墨,还有请先生的费用,总能供得起。我从前也听二哥哥提过范希文公设立义庄的事情,我们虽还做不到那一步,但解决孩子读书,还有失怙幼儿,孤寡老人的生计,总是能做到的。这些钱,到时候等祭田买好了,就请爹和三叔五叔,也拿个章程出来,再请族长做个见证。多的我们如今没那个实力全部顾上,五服以内的,总是能顾得上的,哥哥以为这样可好?”
八娘之所以如此说,倒不是她立志要做个烂好人,更非因着她是个圣母。
无论哪一个家庭,哪怕门风再好,也不可能保证人人都是大公无私的好人。
如今的曾家他们家这一支早就今非昔比了,虽说和那些真正的大商巨贾们相比还差的远,但毋庸置疑,肯定生活水平远超了南丰,南城,还有临川的曾家一族的各支,若不做些也叫别人得到好处的事情,只怕眼红的人会越来越多。从前他们这一房那么穷的时候,还有人因着二哥的才名而生嫉妒,对二哥的名声四处低毁,更不要提现在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曾家只管一门心思闷声发大财,完全不顾同同族同支别家的死活,显然会引起众怒。这是一个特别讲究家族利益的时代,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钱是八娘自己辛苦赚回来的,为家中父母兄弟,还有姐妹们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帮助值得帮助的人,只要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她也全无二话,但这世上哪里都有好吃懒做之人,且这些人最是心坏嘴损,便是往你身上泼些污水,你还能再泼回去?
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都是废话。清浊都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花得起那些时间。
流言毁谤,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为他们杀人于无形,并且叫你防不胜防。
而自家父兄们,以后都是走仕途一道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八娘不介意拿钱为他们买些政治资本。
所以她才建孤儿所,年节设棚济粥,通过县令夫人支助贫困学子,这两年来,在慈善上头,她是投入了不少的。
拒如此,依旧有人暗中嘀咕,曾家小八娘舍得在不相干的名人身上花钱,却不知道要照顾同宗族人。有些话,她不是没有听到的。
因此设立祭田义庄的事情,她也想了好久了。祖母在世时,八娘就曾和祖母私下里提过。祖母也觉得若真能做到,也是好事,一来确实能帮助族人,二来,于自家父兄们未来的仕途,也能博下好名声。
何况她们是曾家一族的秋雨名家,好名声对于他们家而言,尤为重要。
其实八娘也并非全为父兄,同时,也是为了她自己。
虽说大宋国女子行动远比后世的几个时代自由得多,又有受教育和工作的权利,可那也只是针对一般人而言。
她不可能永远局于这南丰一城,也不可能只做这么一点生意,就算将来要退据幕后,至少现在的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出面打拼。
就是男子在外行商尚且不义,何况她一个女子?
抢打出头鸟,她相信随着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赚取的财富越来越多,将来针对她的褒贬也会越来越多。
别说这会儿,就是她生活的前世,一个女人如果单凭着自己创出一翻事业来,还有各种各样的议论呢。
她曾经有一位女性的好友,赤手空拳创下一份基业,结果就是坊间各种流言,有道是她出卖了色相,才兼取了第一桶金的,有道是她做过那流行的**职业的,总之一个女人做事,在那样的时代里尚且各种阻难,更何呈现在?
八娘之所以欣赏那位朋友,是因着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为她鸣不平,结果朋友自己反倒是不在意,笑道:“流言虽伤人,自己不在意便好,再多的坊间故事,可影响我如今开名车琢宅?你拥有了别人所无法拥有的东西,还不兴人家发几句牢骚了?”
不一样的只是,那位朋友可以不在意,她生活在这个时代,并非只代表她自己,却无法不在意。
她做慈善,帮人是一方面,助已也是一方面。
虽说她不能如金银一般,得到所有人的肯定和喜欢,可人对成为道德标杆之人的言行总会更多几分包容与理解,多几分接纳与认同。在她走向自己的王国巅峰的路途上,她希望同样能得到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视的好名声。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因着她所言所行,还有她付出的努力得到的成就,反成为家族的负累,给家族蒙羞。
八娘一说设立义庄的事情,曾子固也就明白了她真正的目的。
不免心疼八娘:“你这丫头,分产,设义庄,竟什么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