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盯着,自有感应,八娘也不由看了过去。(素年未见,他已非当年盱江船坊上的俊美少年,可只一眼,八娘已认了出来。
只人家未曾开口,她自也不好主动攀搭。对视片刻,那人才举步下了楼梯,朝八娘走了过来,身后的几人都很奇怪。却不知道逸郡王怎会认识这一行衣着普通且一看便不是京城人士的人。
就见柴十九缓步到了八娘面前,李雍才要打招呼,柴十九微一点头,已看着八娘,轻声笑道:“你来了。”
语气熟捻之极,竟是如昨日才分别今日便相遇一般。
八娘笑着打了辑,道:“见过逸郡王。”
柴十九眼中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丝不快,眉峰微蹙,复又舒展开来,笑问:“是同十七一道来的京城?这小子,竟也不晓得给我送个信儿。”
论起来,陆十七还要年长他一岁,倒在他嘴里成了“小子”,八娘微微一笑,应道:“是跟着陆长卿一道来的京城。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逸郡王。”
柴十九微一沉吟,敛了笑,对身后的几人淡淡道:“今日我遇上旧友,便不陪你等了。你们自去吃酒,帐记在我头上便是。”
那几人见他对眼前这位衣着普通的蝎子态度极不一般,又见他自称是旧友,哪里又敢再打扰的,没得触了他的霉头。
这位逸郡王同那位礼贤下士为人极是温润的敏郡王可不一样,看着虽是和气,性子却傲的很,略一不合,当场甩脸子的事,他干的多了。
其中一人忙道:“偶遇旧友,当是喜事,我等便不打扰逸郡王与这位公子叙旧了。改日再叨扰郡王吧。”
柴十九点了点头,便招了一直跟在身后的一位长随,送了几人。回过头来,已是一脸的笑意,对八娘道:“可有订好雅间?若是没有,我有先成的,不如就随我去西楼?”
西楼大多是留给王公贵族的。
八娘自是不愿意,一边的李雍已抢着回道:“已是订好了的,不去倒是浪费了,没想到逸郡王与小……八公子是旧识,如此小人也不打扰了,就请八公子随逸郡王去叙叙,等小的们这边用了晚饭,再去西楼里请八公子回去吧。”
李雍虽身在官宦之家,自己却是白身,在柴十九这位真正的皇孙贵胄面前自称一声“小人”也不为过。
柴十九道:“你们是住在十七那里?”
李雍笑道:“回郡王的话,正是。”
柴十九点了头,默了一下,才道:“吃了饭,你们只管回去,八公子我会派人送回的。”
李雍便看了八娘一眼,他不知道八娘与这位逸郡王交情如何,虽现在知道两人必然相识,可也不放心。前头之所以让八娘随逸郡王去叙话,是因着之前陆十七提醒过他,不可与逸郡王明面儿上走的太近,而丰乐楼里贵胄往来,最是人多眼杂,因此才想撇开这位逸郡王的。
八娘也心知李雍不便同逸郡王过多接触,她可不想陆十七和李雍二人扯进皇室的斗争里去。之前听着敏郡王也派了人与李雍接触,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大抵上敏郡王看上的,肯定不是李雍这么个人,而是他手上的生意,还生意带来的财富而已。
见李雍看她,便笑道:“李家大哥放心去就是,有逸郡王看着,总归我丢不了。只是苍耳姐姐可就托给你了。”
李雍这才打了辑,与柴十九告别。
待两人在店中伙计的引领下出了东楼大厅,走在九曲回廊之下,柴十九才似叹息般的笑道:“几年未见,一时竟未认出八妹来。”说着,便默了下来,见八娘并未答话,复又笑道,“从前也想过再见的情形,却没想到会在洒楼里偶遇上。说起来,其实细看之下小八妹你除了长高了不少,倒也没什么变化。”
八娘心道,我哪里没有变化了?从前她瘦瘦小小,如今好歹也是多了几份女子的样子了。倒是柴十九变化颇多。她记忆里的柴十九,还是那个俊美有如谪仙一般的少年郎,外表温润如玉,内里却腹黑算计的家伙。可如今再看,当年的青涩在他的脸上再寻不到半分了,如今的柴十九郎,可不就是大宋国的郡王爷该有的沉稳俊默的样子?
时光雕刻,任何人都无法避过。
一时心下也有些感概。
便笑道:“怎么可能没有变化,便是逸郡王,也变了不少。”
可是有些东西,却是不变的。柴十九一笑。
入了西楼,上了三层柴十九预订的雅间里,关起门来,便再无外面的喧哗之声。
室内却是两名着装淡雅,姿容十分美丽的侍女为他们服务,待上了酒菜,柴十九挥手让两名侍女退了出去,这才道:“这些菜未必能入你口,将就着尝尝吧。说起来,倒是怀念你做的点心,可惜是吃不上了。”
八娘一笑:“难得逸郡王还记着,我做的不过是些民间小吃,哪里能与逸郡王府上的点心相比,不过是逸郡王难得吃到民间粗陋的食物,因着新奇,这才念念不忘罢了。”
柴十九也不争辩。又劝着八娘动筷,且一边吃,一边给八娘挟菜,倒叫八娘十分惶恐,忙道:“不必,我自己来就是。”
“你如从前一般叫我十九哥便成,我不喜欢听逸郡王这三个字。”
喜欢不喜欢,他都是逸郡王。从前不知道也则罢了,如今再叫十九哥,八娘委实是叫不出口。且一个郡王,也不是谁都能叫他一声哥的。
八娘只是一笑。
柴十九便道:“你是一个人来的